「我媽媽知道?還不介意?」白念夕的身體猛然晃了一下。
這說明什麼?
說明在媽媽的心裡,至始至終沒有在意過爸爸!
原來,她兒時模糊記憶裡,爸爸和媽媽恩愛如蜜的場景,統統都是假象。
他們根本沒有她認為的那樣相愛。
他們的一家三口,也沒有她認為的那麼幸福。
原來,爸爸想去江城工作,根本不是為了她可以經常去遊樂園玩。
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
而爸爸和這個女人,竟還有了孩子!
這件事媽媽也知道嗎?
媽媽身為妻子,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忍受了爸爸和別的女人有孩子這件事?
真的隻是因為不愛嗎?
媽媽當時的心情,白念夕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
這種事,隻有經歷的當事人才最清楚。
「她……她知道我,但她從來沒有找過我。」
「她一直都知道我在哪兒上班,我也知道她在哪兒上班。」
「但我們這麼多年從來沒有見過面。」
夏春草終於知道什麼叫羞愧了,低下頭又開始搓手。
「夢華也知道這件事。」
白念夕的心房再次被插上一把刀。
盧夢華和媽媽到底隱瞞她多少事?
白念夕忽然恍悟,怪不得俊熙和蘇夏往來,盧夢華一直都很支持,還告訴她們兩姐弟和蘇夏好好相處。
竟然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在。
「當年你爸爸去世,我心死如灰,想要自殺,是夢華阻止了我。」
「發現我懷孕,在生活上和經濟上給我不少幫助。」
「還有我丈夫,也是夢華介紹我們認識。」
「在那個年代,未婚先孕會被人戳碎脊梁骨!為了孩子,我必須儘快找個男人結婚。」
「我老公對我真的不錯,人也憨厚老實,就是缺了一根手指,不然他怎麼會娶我這種懷了別的男人孩子的女人!」
「可是還是愛著你的父親,無法忘記他!即便我嫁給別的男人,我的心裡腦子裡也統統都是他的影子。」
「夏夏出生的時候,我執意讓夏夏姓蘇。我不能讓蘇峰的香火就這樣斷絕!夏夏是他唯一的香火!我用我們的姓氏為夏夏取名字,寓意我們的愛永遠在一起不分開。」
「但我老公不同意,還要和我離婚!即便如此,我依舊堅持。」
「最後,雖然我贏了,但他出了車禍,高位截癱,一輩子隻能躺在床上。」
「這一躺就是二十年!」
夏春草說著,眼圈通紅,眼淚差點掉下來。
「我伺候他一輩子,這是我欠他的!」
「前兩年他走了!現在輪到我了。」
夏春草仰著頭,悵然地笑著,嘆息著。
「這個世界上的人吶,就是來來去去,有的人來了,有的人就要走!不將地方讓出來,這個世界多擁擠呀!」
夏春草笑起來,隻是笑得格外悲涼。
「也好!到了那裡,我就能見到阿峰了!我們就能在一起了。」
「我唯獨放心不下夏夏,我若走了,這個世界上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夏春草哀求地望著白念夕。
「念夕,你是好孩子,從小對夏夏就好!那是因為你們血脈相連,血濃於水的親情將你們吸引在一起。」
「你答應阿姨,照顧夏夏好不好?好不好!」夏春草哀求地望著白念夕。
白念夕還處在震撼之中,一直無法回魂。
怪不得蘇夏和他爸爸不同姓。
怪不得她對蘇夏一直有種莫名的親切。
怪不得有一次俊熙帶蘇夏去孤兒院玩,媽媽見到蘇夏態度很不好。
「念夕!你說話啊!你答應阿姨好不好?阿姨真的快要死了!你就當可憐可憐阿姨這個將死之人,好嗎?」
「阿姨沒有做錯過什麼!阿姨沒有破壞你的家庭,也沒有搶走你的父親……」
「那是因為爸爸去世了!如果他一直活著,你會安分守己什麼都不做嗎?」
白念夕出聲打斷夏春草,下意識看了一眼周圍。
「我不想在這裡和你討論這種事,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
白念夕朝著電梯方向快步走去。
她現在隻想快點離開這裡,到一個見不到夏春草的地方。
聽了夏春草這番話,她可不覺得夏春草是什麼省油的燈。
若不是父親去世的早,隻怕現在她的家已經支離破碎。
白念夕剛到電梯門口,夏小磊和葉涼舟從電梯裡走出來。
「念夕,不好意思,我來晚了!」葉涼舟剛從家裡趕過來接白念夕出院。
見白念夕臉色很差,擔心她的傷口開裂,一把將白念夕打橫抱起來。
「我說了,讓你等我,你怎麼先出來了!」葉涼舟嗔怪道。
白念夕沒有心情,隻悶悶地「嗯」了一聲。
「怎麼了?」葉涼舟疑惑問。
白念夕沒有說話。
她沒有臉將這種事說出口。
「表姑,你怎麼在這?」夏小磊看到夏春草,吃驚出聲。
夏春草沒有理會夏小磊,想要衝向白念夕,被高妍攔了下來。
「夏阿姨,你還是先回去吧!」高妍擔心夏春草傷到白念夕。
「念夕,念夕……」夏春草不住大聲喊。
「我們快走吧!」白念夕厭煩地閉上眼睛,催促葉涼舟快點離開這裡。
葉涼舟冷冷瞥了夏春草一眼。
那眼神陰冷之際,彷彿一把銳利的冷劍,當即讓呱噪的夏春草安靜了下來。
葉涼舟抱著白念夕一路下樓。
他將白念夕捂得非常嚴實,恐怕她受一點點風。
原本葉涼舟打算讓白念夕在醫院的月子中心坐完整個月子。
白念夕實在擔心家裡的昊昊,執意要求回家。
她不喜歡醫院的環境。
每次進入醫院,都讓她倍感恐懼和壓抑。
葉涼舟請了好幾個專業月嫂,營養師,又將家裡布置成產婦最適宜居住的環境。
就怕白念夕坐不好月子,留下什麼病根。
車子穩穩停在葉家宅門口,隻有十多個台階的路程,葉涼舟還是讓傭人,撐著棉被雨傘,將這段路遮擋得沒有一丁點風絲兒。
「我已經被你捂得很嚴實了,真的不用這樣興師動眾。」白念夕無語地拉下臉上的圍巾。
「不行,快點戴上!」葉涼舟急忙喝了一聲。
白念夕隻好乖乖將圍巾蒙上,繼續處在一片黑暗之中。
以為這一切,進入家門就結束了。
耳邊傳來葉涼舟的不斷喝令聲。
「窗戶是不是都關上了?排風口關上沒有?」
「樓上房間的窗簾拉上沒有?房間溫度調好了嗎?」
「還有準備的補湯,熬好了嗎?」
「都好了,都好了!」
傭人嚇得忙不疊回答。
被葉涼舟小心翼翼抱上樓,又小心翼翼放在床上。
白念夕想從被包裹的大蠶蛹殼裡出來,被葉涼舟再次制止。
「不行,你出汗了,現在不能摘下來!等消消汗,我幫你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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