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媽已經做了安排，大家也都沒耽擱，闆車拉來，牛仔進來背了苗小明出去。燕子收拾好手裡的錢，流著眼淚對大家說道：「這錢算我借你們的，日後有了一定還。」

　　劉萍萍看了眼燕子：「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先把你男人的腿治好。」

　　坐在闆車上的苗小明心裡很是感激，他的老父親都不管他的死活，倒是婆娘的一群小姐妹熱心解決了他就醫的難題。

　　其實他也不想自己的腿瘸了，好好的一個人，往後要是瘸了腿，還怎麼做瓦？那活可是個苦力，得需要身強力壯才行。

　　見到蘇如他們出來，苗小明對著大家道謝：「謝謝你們！等我的腿好了，一定努力掙錢，儘快還上。」

　　大家相互看了看，都沒說話，還是劉萍萍催促了一句：「趕緊走吧！時候不早了，看完了還得回家去呢。」

　　燕子家所在的村莊不屬於聚洲公社管轄，去聚洲公社就比較遠，走路得需要一個多小時。

　　燕子是個孕婦，走不快，蘇如就安排她一起坐上闆車，這樣快一些。

　　拉闆車的牛仔沒反對，他們夫妻倆加起來都不到三百斤，闆車可以承受。到了公社衛生所，有值班的看門大爺在，見是蘇如帶著一位病人回來，大爺熱情地把門打開，迎接他們進去。

　　蘇如讓大家在衛生所等著，她去喊醫生。周醫生今年沒有回家過年，兩孩子都去了外地，家裡冷冷清清的，就沒回去。

　　懶得折騰，反正回家也是他們夫妻倆，還不如就待在衛生所裡。

　　「周醫生！周醫生！」

　　蘇如的喊聲讓他們立即打開門，周大兵聽她喊的那麼急，很是錯愕：「蘇醫生！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蘇醫生在娘家過年呢，這個時候回來，肯定有事。

　　「有位病人的腿摔斷了，就在咱們所裡，想麻煩您給看看。」

　　「沒問題，咱們走。」

　　周大兵毫不猶豫地出了家門，跟著蘇如往衛生所來，心想誰這麼倒黴，大過年的摔斷了腿。

　　陸小青聽說男人有病人，也跟著過來湊熱鬧，她是護士長，必要的時候還可以打個下手。

　　衛生所裡的人都走了，基本上沒什麼人在，怕她男人一個人忙不過來。

　　苗小明被牛仔背到周大兵指定的椅子上坐下，劉萍萍和水仙，桂花，劉春香她們就在一旁的長椅上坐著，也沒說話。

　　默默地看著周大兵給苗小明檢查，用手指一寸一寸地捏他的患處，疼的苗小明臉色慘白，額頭青筋暴起，汗如雨下。

　　摸了一會兒，周大兵詢問了幾句，就知道了是個什麼情況，找來夾闆，把苗小明的腳固定起來，用藥膏敷上。

　　囑咐他：「傷筋動骨沒有那麼快好的，好在現在是冬天，田地裡也沒啥活。你這腿要想保住就不要下地，好好地養著，一個星期後來複診。」

　　苗小明點點頭，疼的連話都說不出來。正骨是很疼的，他知道，可他做夢都沒想到會這麼疼。

　　當著婆娘這麼多小姐妹的面，他又不敢叫，隻能忍著，硬生生地忍著。

　　上了夾闆固定，又貼了藥膏，這就算治療完了，燕子去交錢，收費窗口沒人。

　　周大兵提議：「就算個夾闆和葯的錢吧！治療費，檢查費就算了，是蘇醫生的娘家人，我們又是同事，大正月裡的衛生所還沒開門，所長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

　　蘇如也沒攔著：「行吧！算我欠你一個人情，就這麼著吧！」

　　燕子猶豫：「這不好吧！蘇如！我男人看病，犯不著你欠人情，咱該給多少給多少。」

　　「你別管了，這是我跟周醫生之間的事。」蘇如笑著拍拍燕子的手，「交了錢去我家裡坐會兒吧！大家難得聚集的這麼齊全。」

　　劉萍萍和水仙都同意，劉萍萍笑著說：「我還沒來過你家呢，是得去看看。」

　　水仙點頭：「對對對，咱去蘇如家裡歇歇腳，一會兒再回村不遲。」

　　桂花和劉春香來過蘇如的家，就都沒說話，隻是跟著大家一起走。苗小明覺得他一個男的，不好摻和到婆娘的姐妹之間去，就跟大家商量。

　　「我先走一步了，我們兩個要繞大路去村裡，你們走小路會快一些。」

　　從聚洲公社回村裡，有一段路是大路，闆車可以過，走小路，有一段路就要爬山，闆車走不了。但比一直走大路要快，一直走大路要繞很遠。

　　燕子的臉上帶著笑：「那你們先走吧！我和大家休息一下再回去。」

　　瞧著婆娘臉上難得地露出笑容，苗小明心裡有點酸澀，婆娘自嫁給他就沒開心幾天，劉花音一直瞧不上她。

　　那時候他還傻傻地想是不是自己掙的不夠多，她才不高興，如今想來，他哪怕掙回一座金山，那老女人都不一定會開心。

　　他都不是她的兒子，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剛開始張癩子告訴他這些，他根本不信，覺得他在編故事。

　　自從他摔斷了腿，劉花音不給他錢去看，他就開始懷疑了。後來躺在床上沒事把自己從小到大的每一件事都拿出來仔細回想，覺得他說的也許是真的。

　　大哥不管做錯了什麼，劉花音都說是他的錯，那時候他小，以為她就是偏心，後來想想，這根本不是偏心，是沒有血緣關係造成的。

　　本來他不想把這事說出來，實在是劉花音太壞了，連他婆娘哭一哭都要罵的那麼難聽，他一時沒忍住，就把張癩子的事說了，最後會怎麼樣他也懶得管。

　　那是他老爸弄出來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愛咋咋，他去了老丈人那裡先住一段時間，清凈兩天再說。

　　領著幾個小姐妹回了家，蘇如開始燒水給大家泡茶，還拿出空間家裡的餅乾糖果來招待她們。

　　茶是甜甜的白糖茶，大家喝著，心裡甜滋滋的，就連燕子都覺得苦日子有了盼頭。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小姐妹們個個伸出手拉她。

　　娘家是住不長久的，家裡兩個弟弟都娶了婆娘，小住幾天還是可以，等一個星期複診完，她就回自己家去。

　　往後好好地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好好養大他們，把外債還了。心裡有了盤算，就覺得壓在頭頂的烏雲一掃而空，前面一片大好晴天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