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慧一噎，瞪了眼他，兇巴巴地問：「是要跟我出去談談，還是我去你家裡，請做出選擇。」

　　從來沒見過有哪個女孩子這麼理直氣壯地威脅男人，明海感覺很有趣，歪了歪頭，擡起下巴：「出去談談。」

　　「行！」文思慧跟在明海的身後，兩人來到了一處沒什麼人的草坡前，做了幾個深呼吸，她很是真誠地道歉，「我為我那天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道歉。汪可文不是我叫去的，是他自己跟著去的，白娟可以作證。

　　我不是故意遲到，是沒有時間觀念，從來，我很少有時間觀念，知道為什麼嗎？」

　　明海：「······」你的事我哪裡知道，我又不是你肚子裡的蛔蟲。

　　「因為我有個事事為我操碎了心的爺爺，從小到大，許多事都是他在邊上引導我，安排我。」想起爺爺，文思慧的眼眶濕了，「我知道你是他的手下，他很看好你，他說，把我交給你，他很放心。

　　我從小沒有父親，爺爺代替了父親的角色，你懂這種轉換嗎？為了我，他不惜失去顏面，低聲下氣求人。」

　　「求人？他求誰了？」明海反駁，「我可沒讓他求，他跟我師父一提，我就答應了。」

　　「在你眼裡這不算求，在爺爺心裡，他就是在求。」文思慧慢慢地坐下來，別過臉去，不想讓明海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可我卻讓他傷心了，我們沒成，老人家在家裡哭了好久。

　　我爸爸走的那天我都沒見他哭過，因為我的事，他一個人偷偷地哭，你能理解一個老人無助絕望的心情嗎？」

　　明海嚇到了，跟著坐下：「老爺子好好地哭什麼呀，咱倆不成就不成唄，跟他老人家有什麼關係？」

　　文思慧偷偷抹了一把臉，緩緩搖頭：「你不懂，爺爺傷心是因為我把這事攪和黃了，還跟汪可文搭上關係。我不知道汪可文為什麼要說那樣的話，其實我跟他什麼都沒有。

　　我是在外邊談過幾個男朋友，那是因為心裡空虛，很想有個人在身邊陪著，就像爸爸陪著女兒那樣。」

　　明海抿了抿嘴巴，感覺這女人就是個傻戳，男朋友怎麼可能是爸爸？相親那天他是不知道文思源沒有父親，後來在他的逼問下，文思源把家裡的情況都告訴了他。

　　隻是沒想到這傻女人竟然會把身邊的男朋友看成是父親？這也太可笑了吧？這事他不懂，明天回去問問姑姑，她一定懂。

　　怎麼世上還有這麼特別的人？

　　「從小到大很羨慕人家有爸爸，可以把女兒馱在肩膀上。」文思慧的心情平靜了一些，淚意也壓了下去，「爺爺年紀大了，根本馱不動我。羨慕颳風下雨有爸爸打傘來接送上下學，羨慕開運動會有爸爸陪著一起跑步。

　　長大了就喜歡有個男的陪在身邊，什麼都不做，就陪著，默默地坐著，哪怕一句話不說也沒關係。可惜，沒有一個人能給我那樣的安全感，最後都分了。」

　　明海有點無語，不知道該怎麼接這話，他不懂女人的細膩心思，他就是個粗人。

　　沒多少文化，除了會做菜，也沒什麼別的技能。

　　停頓了片刻，文思慧接著說道：「我們的事不知道怎麼傳到了我堂姐的耳朵裡，跑來家裡大吵大鬧，質問爺爺為什麼沒把你介紹給他，爺爺很無奈，跟她說了咱倆也沒成，可她咬著不放。

　　拿起茶杯就砸我，小時候她沒少欺負我，我很生氣，把她給揍了一頓。爺爺見我們為你吵鬧，很是自責，就不該把你拖進我們家裡這亂糟糟的關係中來。

　　抱著我爸的照片坐了好久，他說他不該把你介紹給我，丟臉丟大發了。我堂姐要是來找你，喜歡你就留下，不喜歡就說清楚，免得爺爺在中間為難。

　　他說他一世英名毀在了我手裡，要不是我胡鬧，也不會被堂姐知道這事。她更不會來找你，讓你覺得我們文家的女娃娃不值錢。」

　　話說完，文思慧站了起來，什麼都沒說，轉身走了。

　　「喂！你去哪兒？」明海見她乾脆轉身，心裡有點不得勁。

　　怎麼在她的眼裡，自己沒有半點吸引力？不是說需要個像爸爸一樣的男人嗎？難道他瞧著不像？

　　「回家！今天來就是跟你道歉的，我知道我傲慢無禮，目中無人，已經得到教訓了。」文思慧回頭望著明海，淡淡一笑，「我要不厲害一些，會被人欺負死。」

　　瞅著女人瀟灑離去的背影，明海忽然感覺她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如果她說的是真的，那汪可文這個人可得注意了。

　　文思嬌會知道他的行蹤，估計是汪可文找人弄到的，沒想到文老爺子那麼和藹可親的人，家裡的事也是一團亂。

　　文思源說他那個大伯母是農村出身的，沒什麼文化，很潑辣，罵人可以一天到晚都不帶重樣的。

　　天，這不就是典型的農村老女人那一套嗎？有個那樣的媽，文思嬌估計也好不到哪兒去。

　　回到父母家裡，明海一整天都在想這事，連給他們炒菜的時候都在想。回去得好好提醒文思源注意汪可文的一舉一動，免得到時候出了啥事追悔莫及。

　　隻是這文思慧也是挺有意思的，瞧著那麼潑辣的一個人，小時候還會被欺負？難道那性格不是小時候就養成的？是後來才養成的？

　　在家裡陪了父母一晚，第二天去了姑姑蘇如那邊，白天顧家沒人，各有各的事，他去的是師祖爺爺田老爺子家。

　　給老爺子做飯，陪著他下棋，陪著他吃飯，傍晚了才去的姑姑家。

　　蘇如見到他很意外，趕緊招呼進來，姑侄倆邊說話邊去廚房準備晚飯。沒多會兒，韓玉和吳仙仙也回來了，還有讀書的顧一欣，幾個人坐在一起，熱熱鬧鬧地吃了頓飯。

　　「姑姑！我想問您個問題，有人把男朋友當做父親的嗎？」

　　聽著這麼奇葩的問題，蘇如一愣，隨即很認真地告訴明海：「有啊！有些小孩子從小失去父親，長大了就會把異性自然而然當做自己的父親一般看待。」

　　明海訝異：「那這樣的人是不是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