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六章：歸巢暖陽
晨光像被揉碎的金箔，透過紗簾縫隙，在木質地闆上投下斑駁光影。蘇瑤在廚房忙碌，青花瓷碗碰撞發出清脆聲響，小米粥的香氣混著煎蛋的焦香，瀰漫整個屋子。「媽媽，我聞到爸爸的味道啦！」李悅紮著歪馬尾，小鼻子一聳一聳，像隻靈動的小鹿，蹬著卡通拖鞋就往玄關沖。
玄關處，李淵摘下軍帽，帽檐上的國徽還殘留著昨夜趕路的風塵。他身姿挺拔如松，古銅色臉龐刻著歲月的堅毅，唯有看到女兒撲來，眼底才泛起溫柔漣漪。「寶貝又長高了。」他一把將李悅抱起，胡茬親昵地蹭著女兒粉嫩的臉蛋，惹得小姑娘咯咯直笑。
「爸爸騙人，悅悅昨天和今天一樣高。」李悅晃著兩條小腿，手指戳向李淵胸口，忽然鼻尖一皺，「爸爸身上有奇怪的味道。」李淵愣了一下，旋即低笑出聲，身上的硝煙味和消毒水味，確實不屬於這個溫馨的家。他正要解釋，身後傳來沉穩的腳步聲。
「爸，您回來了。」李陽穿著藍色校服，單手插兜，故作成熟的模樣難掩眼中的興奮。李淵放下李悅，父子倆對視片刻，最終默契地來了個擁抱。李陽能感受到父親肩頭的力量，那是他在學校操場跑圈時，心心念念想要追趕的背影。
蘇瑤端著早餐從廚房出來，圍裙上還沾著麵粉。四目相對的瞬間，時間彷彿凝固。李淵跨越千裡山河歸來，蘇瑤等了無數個日夜，此刻千言萬語都化作眼角的淚光。「快洗手吃飯，粥要涼了。」她別過臉，匆匆擦拭眼淚，聲音卻帶著藏不住的顫抖。
餐桌上，李悅像隻小麻雀，嘰嘰喳喳講述幼兒園裡的趣事。「今天琪琪搶我的畫筆，我就……」她突然頓住，偷偷瞄了眼李淵，壓低聲音，「我就告訴老師了，沒和她打架哦。」李淵夾了個煎蛋放進女兒碗裡，笑道：「我們悅悅最乖了，要是有人欺負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爸爸。」
李陽一邊喝著粥，一邊偷瞄父親。他發現父親左手虎口有道猙獰的傷疤，像條扭曲的蜈蚣。「爸，這疤怎麼來的？」話一出口，李陽就後悔了，飯桌上的氣氛瞬間變得壓抑。李淵放下筷子，目光穿過窗戶，投向遠方：「這是爸爸執行任務時留下的，不過都過去了。」蘇瑤悄悄握住李淵的手，掌心的溫度驅散了回憶的寒意。
飯後，蘇瑤帶著李悅去幼兒園報到。李淵和李陽坐在沙發上，父子倆一時不知該聊些什麼。電視裡播放著早間新聞，聲音像一層薄薄的紗，隔開兩人的沉默。「爸，學校下周開家長會……」李陽打破僵局，手指不自覺地摳著沙發邊緣。「我去。」李淵回答得乾脆，他想起上次家長會，蘇瑤獨自坐在教室裡，對著他的缺席連連嘆氣。
陽光逐漸熱烈，李淵跟著李陽來到小區籃球場。少年運球時的身姿像極了自己年輕時，李淵忍不住下場指導。「膝蓋彎曲，重心壓低。」他一邊示範，一邊糾正李陽的動作。汗水從額頭滑落，父子倆的身影在球場上交織，像一幅流動的油畫。突然，李陽一個變向過人，投籃出手，籃球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弧線，空心入網。「好球！」李淵鼓掌叫好，眼中滿是驕傲。
下午，李淵獨自去超市採購。在調味品區，他盯著貨架上琳琅滿目的醬油，一時犯了難。蘇瑤習慣用哪種牌子？這時，手機響起，是蘇瑤發來的語音：「買海天老抽，別買錯了。」李淵會心一笑，彷彿看到妻子在電話那頭無奈搖頭的模樣。結賬時，收銀員盯著他手臂上的紋身，眼神裡閃過一絲戒備。李淵默默將紋身藏進衣袖，心中泛起一絲苦澀，這枚伴隨他多年的印記，在和平的煙火氣裡竟顯得格格不入。
傍晚，蘇瑤帶著李悅回家，一進門就聞到紅燒肉的香氣。李淵系著圍裙從廚房出來，頭髮上沾著麵粉，模樣有些滑稽。「嘗嘗我的手藝，有沒有退步？」他解下圍裙，像個等待表揚的孩子。李悅第一個衝過去，夾起一塊紅燒肉放進嘴裡，燙得直呼氣：「好吃，爸爸是大廚！」
飯後，一家人圍坐在陽台上。李陽擺弄著新組裝的模型，李悅靠在李淵懷裡，聽他講部隊裡的星星。蘇瑤則將頭靠在李淵肩上，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寧靜。月光灑在他們身上，宛如一層銀紗。「爸爸，明天我們去哪兒？」李悅打著哈欠，眼睛卻亮晶晶的。「明天……」李淵思索片刻，「我們去動物園，好不好？」「好耶！」李悅興奮地鼓掌，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紅暈。
夜漸深，李悅和李陽回房睡覺。李淵和蘇瑤坐在客廳，茶幾上的檯燈散發著暖黃的光。「這次回來，還走嗎？」蘇瑤盯著李淵的眼睛，聲音很輕，卻像一顆石子，打破了平靜的湖面。李淵握住她的手，指腹摩挲著她掌心的繭：「不走了，我申請了轉業，以後天天陪你們。」蘇瑤眼中淚光閃爍，這是她等了太久的答案。
第二天清晨，陽光準時照進屋子。一家人收拾好行囊，向動物園出發。李悅坐在兒童推車裡，手裡揮舞著彩色氣球。李陽戴著耳機，哼著不成調的歌。李淵牽著蘇瑤的手，走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在猴山旁，李悅被猴子滑稽的模樣逗得哈哈大笑；在大象館前，李陽認真記錄著科普展闆上的知識。蘇瑤拿出相機，定格下每一個溫馨的瞬間。
午後，天空突然飄起細雨。一家人躲進亭子裡，李淵買了熱氣騰騰的烤腸分給大家。李悅咬了一口烤腸，突然指著遠處的彩虹歡呼起來。彩虹橫跨在城市上空，像一座通往幸福的橋。李淵望著身邊的家人，心中無比篤定，未來或許還會有風雨，但他們憑藉著彼此之間深厚的愛，一定能築起堅不可摧的堡壘，共同迎接美好的明天。
夕陽西下，一家人踏上歸途。李悅在李淵懷裡睡著了，嘴角還掛著甜甜的笑。李陽和蘇瑤並肩走著，低聲交談著今天的趣事。路燈漸次亮起，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宛如一幅永不褪色的全家福，在這座城市的夜色裡熠熠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