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女子為何就不可?
這般想著,吳清豐不覺又高看林嫦兒一眼。
若非眼下就在她家,換做旁人告訴他,一個鄉野村婦,有這般見地,他是不信的。
林嫦兒見他又不說話了,也沒再追問,隻道:「話說早了,一切還要看她到底是不是替龍母懷胎了。」
吳清豐莫名就被逗樂了,「這般要如何驗證?」
林嫦兒道:「這螺拿出去也未必賣得起價錢,原就是留著咱們自己吃的,剖開來查驗一番就是了。」
吳清豐挑眉,「可,眼下天氣已經熱起來,螺肉存放一夜,明日還能食用?」
林嫦兒擺手,「你忘了,我說過自有保鮮的法子,再則,今兒裴叔送過來許多調味料,一會兒烤了吃也行。」
「吃什麼?烤魚嗎?今兒我同三哥正好抓了幾條石斑上來,要怎麼烤。」白少安不知道從哪裡竄出來,還穿著下午那一身衣裳,顯然還未梳洗。
林嫦兒循聲看他,在他眼裡看到滿滿熱忱。
擇日不如撞日,魚蝦都是現成的,那就烤吧。
不過,眼下還有正要緊的事。
林嫦兒,「成啊,先開螺,一會兒一起烤。」
白少安期待的搓手手,「好嘞!」
顧母已經接受了家裡的事全交給林嫦兒打理,雖聽到了,也沒過問,隻說:「家裡還有存炭,一會兒讓大郎去拿了來。」
「謝謝娘!」林嫦兒也欣然接受。
螺殼硬,螺肉滑膩,菜刀又鈍,林嫦兒折騰了好一會兒都沒有進展。
「用這個。」吳清豐忽遞了一把匕首過來,做工簡約,但光是刀身散出的光芒,也能叫人知道這是好東西。
林嫦兒道了聲謝,果然,極容易便剖開了螺殼。
螺肉跟螺殼一被分離,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螺肉裡鑲嵌著的還沒來得及消化的貝殼。
林嫦兒的心涼了一半,該不會吃了一肚子貝殼吧?
不會吧不會吧!
果然,要是有那好運氣,她也不會還來不及享受便又穿到這裡來從頭開始了。
吳清豐察覺到她的異樣,安慰說:「螺肉挺大的,如何烤?切片還是?」
這是直接將剛剛龍珠的事給揭過了,林嫦兒自來不是個愛內耗的,接話道:「切片吧,先用油過一遍,再穿到竹籤子上抹上調料,用碳火烤,保證美味。」
吳清豐點頭認可,白少安並不知道龍珠的事,隻道:「那魚呢?也串起來烤麼?」
林嫦兒想了想,裴叔送過來的土豆,芹菜,白菜都還沒用完,便道:「魚有新吃法,麻煩白公子先去殺魚,我來準備佐料。」
「好嘞,」白少安屁顛屁顛要去準備,走出幾步,又折返來拉吳清豐,「三哥同我一起去。」
吳清豐本是要留下幫忙的,不情不願被拉走,隻兩人才從桶裡抓了魚上來,就忽聽廚房裡有人喊了聲,「三哥快來!」
呼聲簡短而急迫,吳清豐壓根來不及判斷這其中的情緒,便火急火燎的折返回廚房。
「發生什麼事?可是傷到手了?」
吳清豐不管不顧,一把握住林嫦兒的手腕。
見她五指虛攏著,但並無血跡,旋即又想到什麼,直盯著林嫦兒,「是?」
林嫦兒點頭,轉而張開五指。
吳清豐再看,便見她掌心上穩穩躺著一顆寸餘大小的金黃色珠子。
「龍珠!」吳清豐驚呼出聲。
林嫦兒這會兒倒是鎮定下來了,隻道:「對,不知此前外邦進貢的那顆可有這麼大?」
吳清豐搖頭,「小一圈。」
白少安慢了好一拍,這會兒才趕到,急問了聲「發生了什麼事?」
轉而目光就停留在林嫦兒手上,「這是……」
跟著又不可思議的轉向吳清豐,「三哥?」
吳清豐點頭,「是。」
白少安瞬時原地蹦起來,「林妹妹這是走的什麼好運,這玩意兒,夠買下一個臨海鎮了吧?」
林嫦兒:「……」倒是跟我的想法不謀而合,隻是,哪有這麼簡單。
都是準備拉入夥的,林嫦兒也沒瞞他,直言說:「我若當真賣了這東西,回頭怕是要惹上滅族大禍的。」
白少安一頓,這才反應過來,這樣的好東西自然是得進獻給皇宮裡那位的。
況且,眼下,這寧海縣還是他三哥治下的地方,若是出了這樣的紕漏,別說林妹妹了,便是吳家也會被拖下水,白家又恰好在此地定居,必然也逃不脫幹係。
他想明白之後,自顧嘆了一聲,「早曉得還不如放回海裡去。」便是爛在那海底也好,憑啥就得白白獻給那位。
總之,他對那位意見很大。
林嫦兒卻笑了,「這東西自然也不能白送的。」
白少安聽不明白了,看向林嫦兒。
林嫦兒,「士農工商,商人雖然排在最末位,但兩位都是京城出身,對世家大族的了解必然比我知道的多。
嫡子受蔭出仕,庶子經商反哺家族,官商相互護航,家族才能穩固。
我此前邀請二位同裴叔一道做生意,是認真的。」
緩了緩,繼續說:「這樣的寶物進獻上去,必然會一層一層經過不少人,而這些人都將是我們利益共同體。
往後有這些人在背後運作,咱們的生意才能穩固。
當然,若是能得個小官噹噹,憑藉三哥的本事,將來必是能有一方自己的建樹的。」
吳清豐想說,不需要這麼麻煩,他也能護她,給她的生意保駕護航。
但想起此前她說的青雲路,雖然隻是認識短短幾天,但她卻是真心實意在為他,為她認識的這些人著想的。
雖然其中不乏利益的交換,但就目前來說,她送出去的比得到的要多得多的。
可她卻仍舊敢在他身上下賭注,他突然的想,也許並非隻有男子才能在這天地間闖出自己的一方天地。
女子為何就不可?
這一刻,他隻覺得自己從前那些可惜不是男兒身的感慨屬實狹隘了。
半晌,他才回道:「吳某必不辜負林姑娘的信任……」
隻是,吳清豐這般不坦誠,便叫白少安有些為難了。
他三哥本已經出仕,就是他們這寧海縣的縣太爺,可他不說,還要裝鴕鳥,他在三哥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