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橋兒，你怎麼看？」蘇老爺子突然問這個剛從京城回來的孫子。

　　蘇橋被點了名，先是臉紅了一下，不過馬上微微一笑。

　　自從在京城待了幾個月，他也不像從前那樣靦腆了，「阿爺，橋兒也覺得這些人是因為表妹插手，才報復的。」

　　「我們都覺得，那估計八九不離十。杳兒，這事你必須同宋大人好好說說。最好還是不參與他們的事情了。」

　　「阿爺怎麼不問我的意見？」蘇姍突然道。

　　「那你說說看。」蘇老爺子看著這個從小被寵著長大的天真孫女。

　　「嗯，姍兒覺得要對付宋大人的人和要對付杳兒的人，未必不是一夥人。

　　你們想想看，雲府近兩年的事情，哪樣與杳兒一家無關？

　　自從那歐陽家倒台後，雲府看著平靜，但小事也不斷。

　　宋大人擋了別人的道，杳兒也擋了別人的道。

　　那些『別人』未必就不是同一夥人。」

　　沒想到蘇姍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實在與她平日表現出來的腦子不一樣。

　　蘇老爺子點頭，「姍兒，你怎麼想得到的？」

　　蘇姍擡起下巴，「很簡單呀！我要喜歡的東西，不是他搶就是你搶，我肯定要生大氣。

　　一氣之下，把你打一頓，也把他打一頓。

　　那樣看你們還怎麼跟我爭！」

　　蘇老爺子、蘇橋、李杳，三雙眼睛，六隻眼裡，全是不可思議。

　　雖然但是，好像也有那麼一些道理。

　　李杳很快就想到了上官爍和喻家。

　　是呀，宋大人擋了他們的路，自己的出現也擋了他們的路。他們未必不會氣急敗壞，先給自己一個教訓。

　　但以今天出手的黑衣人來看，武功一般，就是一般的殺手。這樣低端的人，不像是歐陽爍親自己出手。

　　她腦子裡已經有了一個人，估計是她。

　　畢竟那人也挺恨自己的。

　　「外公，杳兒還有事情要辦，就先離開。晚一些再來接母親回家。」

　　蘇老爺子哪裡捨得她就離開，「飯都沒吃，天大的事情，等吃過飯再說。」

　　李杳隻得留下，心裡卻按捺不住，要去逮那人問個清楚。

　　「那杳兒讓朱雀跑了趟。」

　　於是她喚出朱雀，吩咐了一番。重新回到書房。

　　「杳兒，外公還有事情要跟你們說。」

　　「您說，」既然打算留下，李杳就全身心放鬆，開始吃著茶幾上的糕點。

　　「你去晴川關的這幾個月，蘇家也發生了幾件小事。」蘇老爺子突然嘆起了氣。

　　「你舅舅從廣粵之地進了一批貨，算不上好，所以保了個本。後來又去了趟江南，這次倒是讓他大賺了一筆。」

　　「這是好事！」李杳應著他的話說，「江南織造最是厲害，大舅有眼光。」

　　「生意上沒有什麼問題，是因為潘家。」

　　李杳不由得坐直了身子，「真是他們？」

　　蘇老爺子點點頭，「蘇萬山到府中鬧事，背後這人正是那潘大和潘二。當初若不是你提醒，外公也想不到他們竟存了那麼深的報復。」

　　「您是怎麼發現他們指使蘇萬山的？」

　　「雖然當時你提醒了，但外公和你舅舅並不願意相信。你大舅廣粵之地時，仍把手中的生意，交給潘大和潘二管著部分。

　　這段時間，他們並沒有什麼動作。

　　是你舅舅從江南回來之後，帶回的布料綢緞，風靡一時。

　　按理雲府的百姓都喜歡，生意也是火爆，拿貨的商家也有許多。

　　但一對賬，竟比預估的盈利少了三成。

　　你舅舅細查之後，竟是那潘二與部分拿貨商家勾結。昧下了三成之多。

　　當即就被你舅舅拆穿。

　　原本是要送官的，可顧著原先是潘老爺子的情分，隻把人趕了出去。」

　　「那潘大呢？」李杳問。

　　「潘大不像潘二那樣貪心，卻也不安好心。」蘇老爺子重重嘆了口氣，「真正找到蘇萬山的便是他。」

　　「他見不得外公找到了你娘，也見不得我們蘇家紅火！」

　　「那外公怎麼對他的？」李杳又問。

　　「趕了出去，原先買給他們的宅子和店鋪，也都全部收了回來。潘家其他後輩也沒有再管。

　　總歸潘大、潘二才是他們的家人。」

　　「外公還是顧念著與潘老爺子的舊情。」李杳黯眸，「這樣的人，並不會感激您的。」

　　「杳兒，外公也有想過。所以這幾個月一直派人跟著他們。隻要他們老實本分，外公也不會袖手旁觀。」蘇老爺子說，「但他們要是還心存不滿，外公也不會再對他們客氣。」

　　李杳點頭，「外公想得明白就好。」

　　話是這麼說，李杳覺得那潘家仍是隱患。

　　看得出，外公做這決定很是難過，一再手下留情，有點婦人之仁。

　　想著，有必要讓自己的人去查一查，看這潘家是不是真心悔過。

　　免得他們再生禍事。

　　但這些，不必跟外公說。

　　「還有就是，因為潘大潘二，你舅母娘家那邊也是雞飛狗跳。折騰了許久。

　　若不是外公當年把歐陽極帶入這雲府，哪有這些事情啊！」

　　「杳兒看外公真不必自責，當年的歐陽極，即便沒有外公您，以他的本事，要混入雲府也不成問題。

　　歐陽極要在雲府立足，想要侵吞世家大族的資產，是他必然要走的路。」

　　李杳垂目，想了想還是把四大古族的事情跟外公提了提。

　　「歐陽家背後的勢力是消失許久的四大古族，杳兒此去晴川關，與古族的勢力也對上了。

　　外公，即便沒有你。歐陽家有古族的勢力，要在雲府做些什麼，也是很輕鬆的。

　　即便沒有人，瞿家、潘家，也是他們要對付的人。

　　四大古族需要銀子，歐陽極是他們斂財的工具，他又怎麼會放棄當初在雲府排前三的你們。

　　您能急流湧退，已是當時最明智的舉動。

　　真的，怪不了您！」

　　「四大古族？」蘇老爺子嘴唇顫抖，「那些古族還存在？」

　　「是呀！」李杳微微吐氣，「在晴川關那邊已然不是秘密，就算杳兒不說，不日便會傳到雲府這邊來。

　　潘家的人要是聰明，想必也能明白，他們潘家會倒，與您真沒有多大關係。」

　　「可是那潘家的姑奶奶已與你舅母的堂弟和離。是潘大與潘二做的主。毀了她啊！」

　　李杳蹙眉，隱隱覺得不對。

　　「外公，這事您不必管。雖說是舅母娘家的事情，但您若插手，就有些越俎代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