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人各有命
視角受限,再加上被鎖住了喉嚨,趙寶鵬危矣!
好在,多年的苦練並非兒戲,就在刀尖抵入他腰腹的一瞬,趙寶鵬低喝出聲,索性放棄脖頸處的掙紮,一拳擊向柴彬的脊柱。
柴彬反應極快,知道這一拳若是實打實的落在自己身上,他多半是要廢。
他當下卸去力道,淩空翻了幾轉,可因為距離太近,仍是被趙寶鵬結結實實的打了一拳。
柴彬半跪於地,因著躲的及時,那一拳沒落在脊椎,可後腰處的某塊骨頭,卻好像因此錯位,稍一動,便疼的他大汗淋漓。
趙寶鵬也沒好到哪去,脖頸一圈被勒到青紫,這還不算,腰腹處那刀傷,一直不斷的往外滲血,滴滴答答的流了滿地。
「好!!!」
台下的叫好聲不斷,不少人直呼痛快。
鮮血永遠能讓人興奮和沸騰,乾武帝此刻亦是起身,冷眼看著台下的兩個少年,緩緩鼓了鼓掌。
趙雪卿眼角泛紅,緊抓著手裡的帕子,不讓自己出聲。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下一刻,趙寶鵬提劍而上,微黑的少年劍眉星目,硬朗而沉默。
柴彬瞳孔微縮,閃身騰挪。
兩人狀態都不算好,可不同的是,趙寶鵬宛若個打起架來不要命的瘋子,不死不休。
柴彬根本沒能得到喘息的機會,被迫接招。
隻這樣一來,便略顯狼狽。
沒多久,兩人身上皆是血色斑駁,柴彬吃了幾個悶虧,這會也被打出了些血性。
刀劍再度硬碰在一起,隻這一次,柴彬的長刀直接被打飛出去。
柴彬目光陰沉,豁出一條手臂去扛趙寶鵬的劍,另一手成拳,朝他胸口打去,而在那拳頭將落之時,又忽然化拳為掌,掌中多了一柄短刀,直朝趙寶鵬心口紮去。
「寶鵬!」趙夫人急聲開口。
趙老爺子亦是臉色鐵青,胸腔震動。
沈舒意杏眸深沉,柴家行事,確實陰狠了些,但不可否認,陰狠之中又帶著硬氣。
這樣的人,為了得勢,自會不計後果,不惜一切代價!
與你兄弟情深時,可以為你兩肋插刀,與你利益相悖時,又能毫不客氣的插上你兩刀。
怕隻怕,當年姜延虎就是被柴智的這般行徑所蒙蔽。
趙寶鵬神色不變,一劍將柴彬的手臂刺穿,另一手迅速出招,抵住柴彬的手腕。
刀尖沒入鎧甲縫隙,柴彬仍在堅持。
趙寶鵬一腳踹在他腿上的傷處,而後將匕首的刀芒反扣向柴彬脖頸。
柴彬單膝跪地,到這會,雙目欲裂,使出渾身之力,想同趙寶鵬一較高下。
可惜,趙寶鵬雖經驗比不得他,卻有自己的道。
僵持之下,刀尖一點點逼近柴彬的眼睛,那雙兇狠的眼裡,倒映著趙寶鵬的影子和寒光。
柴彬的呼吸越來越重,手上的力道也越來越輕。
眼見著刀尖就要刺入他的眼睛,柴彬卻絲毫沒有要低頭認輸的架勢,台下一行人的心卻緊懸著。
沈舒意微蹙了下眉頭,顯然,柴彬雖不敵,卻也不忘給趙寶鵬下套。
這個時候,若寶鵬收手,難免同樣落得心慈手軟的名聲。
有了趙寶鯤和霍泫的事在前,他若再收手,怕是要落得個同樣的評價。
可若不收手,便等於在打三皇子和柔妃的臉面,畢竟如今柴彬和安樂郡主被賜婚的事人盡皆知,甚至於這傷若是傷在了臉上,也等於在打帝王的臉面。
場內外的氣氛一時間格外凝重,柴智站在一旁盯著場中的動靜,眼見兒子命懸一線,亦是神色凝重。
下一瞬,趙寶鵬提膝,狠狠頂在柴彬下顎,柴彬當即吐出一口血來。
緊接著,一道寒芒閃過,匕首擦著柴彬的脖頸而過,留下一道不深不淺的血痕!
「趙寶鵬勝!」侍衛高聲宣布。
柴彬倒在地上,當即有人上前將他扶起。
沈舒意彎起唇瓣,心情不錯,趙寶鵬雖不像趙寶鯤那樣玲瓏心思,卻也從不蠢笨。
這一刀劃破他的喉嚨,留下一道長疤,卻偏偏力道掌控的極好,隻劃破了皮肉,未曾傷及柴彬的性命。
但也因著這最後的兩招,柴彬再無還手之力。
不論從哪個角度講,他皆是做到了極緻,既果敢勇武,又對柴彬留有情面。
台下當即響起一陣長籲短嘆,顯然,清遠侯府的爆冷勝利,讓不少人都輸了銀子。
金珠和劍魄則是約了趙雪卿一道,喜滋滋的去領銀子,隻覺得神清氣爽。
柴彬憋了一肚子火氣,可對於比他強的人,他倒也服氣。
隻是損了自己和柴家的臉面,終是讓他鬱結於胸。
乾武帝的視線落在台下滿身血跡的趙寶鵬身上,沉聲道:「英勇可嘉,不錯!」
「謝陛下!」趙寶鵬謝恩。
「賞!」
隨著乾武帝話音落下,貼身太監王喜高聲道:「賞龍驤軍校尉趙寶鵬黃金千兩、皓月彎弓一把、錦緞百匹、金玉屏風一座……」
賞的東西同歷年相差不大,除了些細微差別,幾乎都是慣例。
賞賜結束,乾武帝再未多作一言,趙老爺子連同趙德海心下難掩失落。
任是寶鯤寶鵬再如何豁出性命去又如何?
不得帝心,便是徒勞。
顯然,周遭一行人也這般認為,議論聲不斷。
「這趙家想來還是難有出頭之日啊,倒是可惜了這麼好的兩個子嗣。」
「清遠侯府能保全已是皇恩浩蕩,再奢求更多實屬不該。」
「可惜了侯府蟄伏多年,如今一鳴驚人,倒不知是福是禍。」
「省心難測,隻能說人各有命……」
「早知道我買趙寶鵬勝了,這會怕是要賺的合不攏嘴。」
「若不是清遠侯府不得勢,我倒真想替我家的女兒說門親事。」
「……」
趙寶鵬沉默著走下場,因著受傷不輕,故而步子走的很慢。
他臉上看不出什麼神情,可沈舒意對他太過了解,故而還是看得出他的失落和沉悶。
後面的比試沈舒意沒有再看,看著少年徑直去了遠處一半山腰,席地而坐。
沈舒意走到他身側,輕聲道:「心裡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