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好人難做啊
聞言,沈舒意彎起眼睛對婦人笑了笑,倒是安心下來。
倒不知是朝中的哪位將軍,不過不管怎麼看,她和謝璟馳倒是命不該絕。
雖說她心下早有謀算,可眼下不必再同柴彬和蕭鶴羽周旋,沈舒意亦是覺得輕鬆許多。
「姑娘,到了。」
婦人掀開厚重的門簾,側身請沈舒意進來。
此刻,房內。
謝璟馳臉色蒼白,靠坐在床榻上,鳳眸盯著面前正替他『處理』傷口的『郎中』,聲音低啞:「你到底會不會?」
冒充郎中的薛展頓了頓,看向額上滲出一層薄汗的謝璟馳:「???」
聽見外面響起說話聲,他當即湊上前壓低聲音:「主上,我根本沒碰到你。」
他又不懂醫,就是裝裝樣子,根本連動都沒動他一下。
謝璟馳擡眸瞥了他一眼,冷聲道:「你碰了。」
薛展滿眼迷茫,貼著的八字鬍一顫一顫。
他可真是比竇娥還冤啊…嗚嗚……
眼見腳步聲響起,謝璟馳鳳眸幽深,低聲道:「不會就滾出去!」
恰巧,沈舒意推門進來,薛展忽然就開了竅,當下頓悟,闆著臉道:「你躲什麼躲?這腿是不想要了!」
沈舒意進來的一瞬,就瞧見那年歲不算太大的郎中,動作粗魯的摁住謝璟馳的腿,看樣子正打算替他上藥。
可他動作實在笨拙,這一下,拇指直接摁在了傷口處。
原本已經不再流血的傷處,忽然又裂開,豆大的血珠一顆接一顆的往外滲!
沈舒意下意識擰了下眉心,轉頭看向床榻上臉色蒼白的男人。
謝璟馳比她傷的更重,這會狀況實在算不得好。
男人一張臉沒多少血色,顯出不正常的蒼白,這會唇瓣乾裂,額上滲出一層細密的汗珠。
他唇瓣緊抿,倒是沒有做聲。
薛展見狀,一時間變本加厲,不客氣的數落道:「你說說,你一個大男人,這點疼都忍不了,可怎麼能行!」
薛展一面說,一面將傷葯胡亂灑在謝璟馳的傷口處。
沈舒意擡眸看去,便見那藥粉幾乎都撒在了謝璟馳的衣襟上,滲血的地方,那是一點葯也沒有。
「我給你包紮一下,我們家這傷葯都是祖傳的,保管藥到病除、起死回生。」
薛展一面自誇,一面去扯細布替他包紮。
眼見著薛展拎起謝璟馳的腿,將細布繞了兩圈,沈舒意欲言又止。
下一刻,因為手滑,謝璟馳的腿直接從薛展手裡掉了下來,摔在鋪著床褥的榻子上。
謝璟馳悶哼出聲,擡眸看向薛展,一雙鳳眸陰沉沉的像是要吃人。
薛展挑了下眉頭:「怎麼樣?我這葯不錯吧!我就說這葯是祖傳的,今個兒遇上我算你運氣好……」
細布被胡亂纏了幾圈,實在難以直視。
沈舒意到底看不下去,上前兩步,溫聲道:「我來吧。」
薛展轉頭看去,上下打量了一番沈舒意:「你來?你一個黃毛丫頭你懂這些?回頭這傷若是養不好,你負得起責?這傷葯你知道用多少?這細布你知道怎麼纏?」
見狀,沈舒意終於理解為何謝璟馳是這副忍無可忍的表情。
沈舒意笑眯眯的看向薛展,溫聲道:「民女確實不擅治傷,但是堵住先生的嘴還是可以的。」
薛展頓了頓,忽然靜音。
謝璟馳冷眼瞥向他:「滾出去!」
薛展一時間,淚眼汪汪,他冤不冤啊!!!
長嘆口氣,薛展對謝璟馳投去一個『主上,我隻能幫你到這了』的表情,這才轉身離去。
一面走,薛展一面搖著頭:「好人難做啊……」
*
薛展離開,那婦人看了看兩人,當下道:「我煮了些驅寒的薑湯,這就給你們端來。」
說罷,婦人亦是轉身離去。
逼仄狹小的房間,因為依山,帶了些特有的黴味,但屋子裡炭火燒的很旺,連空氣都被烘烤的暖洋洋的。
沈舒意將披在身上的被褥取了下來,整齊的放在一旁,這才轉身看向床榻上的謝璟馳。
「看來我和謝大人的運氣,還不錯。」
沈舒意笑著開口,清冷的眉目間帶了些別樣的溫柔。
謝璟馳亦是在打量她,老舊的木桌上點了盞油燈,倒映在少女身上,柔和了她的輪廓。
謝璟馳勾起唇角,因著在她口中,自己被和她放在一起,忽然生出幾分喜悅。
沈舒意拿過薛展留下的藥箱上前:「我替你重新處理下傷口。」
謝璟馳沒拒絕,看著少女拿剪刀仔細將薛展纏的亂七八糟的細布剪開,沉聲道:「為何捨命救我?」
沈舒意擡眸看了他一眼,淡聲道:「謝大人還不曾為我解惑,那名單是作何用。」
謝璟馳黑眸直視著她,沈舒意的視線卻是落在他的傷處。
「依沈小姐的聰慧,總能猜到。」
見他仍不打算說,沈舒意便再度道:「為了扳倒蕭鶴羽。」
這一次,謝璟馳沒做聲。
少女坦然而從容,既不打算挾恩圖報,也不打算說些冠冕堂皇的道理,而是將她的私心和目的,平靜的攤開在你面前。
可偏偏越是如此,卻越是讓人覺得心口漲澀。
謝璟馳道:「你同蕭鶴羽有仇?」
沈舒意想了想,除去在獵場那次,倒不算有,隻是蕭廷善依附於蕭鶴羽,蕭鶴羽的勢力早晚會落入他的口袋。
再加上蕭鶴羽其人草菅人命、陰戾跋扈,大乾江山若是落在他手裡,隻會民不聊生。
於公於私、於情於理,沈舒意都不希望他贏。
「算是吧。」沈舒意沒否認,替謝璟馳將腿上的傷處用潔凈的細布,仔細包紮好。
謝璟馳挑了下眉頭,薄唇輕啟:「算是?」
沈舒意擡眸看向他,笑道:「我看他心生厭煩。」
謝璟馳頓了頓,道:「那沈小姐看謝某一定心生歡喜。」
沈舒意:「……」
「謝大人的臉雖然好看,可著實大了些。」沈舒意將他腿上的傷處理好,視線落在他腰腹處。
沉默半晌,念著他另外兩處傷,一處在胸口,一處在左臂,沈舒意頓了頓,試探道:「要不,謝大人把衣服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