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4章 看在我們的兄妹情分上
蕭允誠額上的汗越來越多,內心掙紮不已。
他不知道父皇此刻到底知道了多少,更不敢去賭,畢竟他其實從來都不是父皇最喜歡的那種兒子。
若是父皇已經知道背後之人是他,那麼此刻他乖乖認錯,或許父皇尚會看在父子之情的情分上,饒他一命。
可若是父皇並未查到什麼,他這豈不是不打自招,正踩在了父皇的怒火上。
此時此刻,蕭允誠終於體會了一把當初蕭鶴羽的掙紮。
「怎麼,啞巴了?還是朕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乾武帝沉聲發問,目光陰沉。
帝王的威懾之下,蕭允誠『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父皇……」
乾武帝唇瓣輕抿,面頰冷硬,垂眸看著跪在下首的兒子,神色不明。
蕭允誠咽了口口水,喉結滑動:「回父皇,京樓的產業屬於兒臣的叔公蘇晏。」
群臣面面相覷,一時間,不少人低聲議論起來。
「兒臣有罪!兒臣此前隻想著叔公身上也有皇室血脈,近些年生活不易,叔公求到兒臣頭上,兒臣便稍照拂,不曾想……」
蕭允誠選了個折中的辦法,按照原計劃將二叔公推出來。
隻不過,他相信這事瞞不過父皇。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父皇打算如何決斷,又或者說,父皇想信還是不信?
蕭允誠跪在低聲,屏住呼吸,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了嗓子眼。
半晌,乾武帝冷笑,意味不明:「好一個二叔公,朕倒是不知,朕的兒子如此仁善。」
蕭允誠琢磨不透乾武帝的意思,緊接著,便聽乾武帝道:「秦相,此事由你負責,即刻將蘇晏捉拿歸案,打入大牢,嚴加審訊!」
「是。」
秦相應聲後,沈舒寒上前一步,沉聲道:「啟奏陛下,草民搜集到一些證據,請陛下過目。」
乾武帝眯了下眼:「拿上來。」
當下,沈舒寒讓人將沈舒意在秦雪蓉那搜集的票據,以及昨夜在京樓搶下的賬冊一併交給李允。
除此之外,他手裡還有不少蕭允誠和幾位大儒私下往來交易的證據。
隻不過,眼下乾武帝態度不明,這些東西,還要看帝王的態度,再做決斷。
李允將其交到乾武帝手中,乾武帝翻看起來,下首一行人噤若寒蟬。
王太傅當下上前:「啟稟陛下,草民昨夜連同禁軍一道突查京樓,從中收繳到不少物品,彼時京樓中人正在銷毀贓物,索幸下官去的及時。」
「秦相,三日內,此事務必要給朕一個說法!」
「是!」
一場鬧劇,就此中斷。
隻不過,所有人都清楚,這僅僅是中斷,而非結束。
*
另一邊,沈舒意受靜妃之邀進宮。
才到宮門前,沈舒意便收到童貫派人送來的消息,說是歐陽頌和沈靜安被陛下下令斬立決,當下先趕過去湊了個熱鬧。
宮內被判處斬首的地方多是要在午門之外,眼下沈靜安和歐陽頌將要被斬的地方就在午門外的西四。
沈舒意趕到時,歐陽頌和沈靜安正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哭著被人推搡著往前走。
「二哥哥,這是怎麼回事?」沈舒意笑著開口,掀起頭上白色的帷幔,聲音清越。
沈靜安猛的擡起頭來,視線落在沈舒意身上,雙目猩紅欲裂,卻又像遇見救星一般。
他不顧侍衛阻攔,掙紮著撲到沈舒意腳邊。
「舒意…你救救我…你救救我,二哥哥知道錯了!二哥以後再也不敢了!」
「隻要你能讓我活下去,我以後什麼都聽你的!求你看在我們血脈相連的份上,原諒我這一次!」
金珠拿了兩個大大的銀錠子打賞押送的侍衛,侍衛自然樂的行個方便。
畢竟人都要死了,行個方便讓他和家人說兩句話,也是人之常情。
沈舒意莞爾一笑:「二哥說什麼呢?我聽說二哥哥可是預考的狀元呢,陛下怎麼會捨得殺你呢。」
沈舒意言笑晏晏的樣子,在沈靜安看來就像是個惡魔。
他此刻滿身血跡,淩亂不堪,手腳更戴著枷鎖和鐵鏈,她是瞎了嗎?
她怎麼能故意裝作看不見!
「舒意…舒意,求你,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我真的知道錯了……」
沈靜安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他是真的後悔了。
他從沒想過,被趕出沈家備受刁難的沈舒意,還有曾經被自己踩在腳下痛打的沈舒寒,會設計這樣大的一個圈套。
沈舒意目光涼薄,彎起唇角。
「二哥哥別怕,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看在我們兄妹一場的情分上,我會給你多燒些紙錢。」
「你…你……」
沈舒意低頭看向面前滿身腥臭的沈靜安,臉上依舊噙著笑意,目光卻仿若寸寸寒冰。
「沈靜安,當年你欺辱我哥哥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天?」
「下輩子記得擦亮眼睛,別再惹到我頭上。」
說罷,侍衛將沈靜安拉起,推搡向斷頭台,沈舒意扯起唇角。
秦雪蓉,一日之內,痛失兩個兒子,不知道,這個打擊你受不受得住?
可惜,隻這麼斷頭實在太便宜他了。
沈舒意看向琴心:「去,給行刑的大哥拿些辛苦費,天熱,他們拿不穩刀也是應該的,記得別一刀就把腦袋給砍掉了。」
琴心喉嚨發緊,隻覺得頭皮發麻。
嗚嗚…人家使銀子都是力求一個痛快,如今小姐卻要他們多來幾刀,好可怕。
沈舒意轉身走出人群,沒有再看下去的慾望。
隻是後來,聽聞這日行刑,成了不少百姓心中的噩夢,據說歐陽頌死的還算痛快,手起刀落腦袋就掉了下來。
可到沈靜安那,劊子手接連砍下去三刀,刀都卷了刃,沈靜安還沒咽了那口氣,甚至要掙紮著爬起來。
劊子手怒罵了一聲:「晦氣!」
一腳將他踹開,以至於沈靜安的腦袋要斷不斷,在烈日下曬了幾個時辰後,不知是何時咽的氣。
不過到死,他的眼睛也沒能閉上,反倒滿是血絲。
沈舒意離開後,還未走遠,便和蕭廷善打了個照面。
蕭廷善方才就注意到她,她說的那些話,他自然也聽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