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心裡不大痛快
麗嬪本想給沈舒意個下馬威,想給自己那枉死的弟弟出口惡氣,可沒想到,卻什麼也沒得著,反倒被沈舒意給捏住了七寸。
想起沈舒意拿出的那兩顆銀錠子,麗嬪亦是不安。
近來陛下一直在徹查江南水患賑災官銀的事項,風聲本就緊,這個沈舒意手中又怎麼會有他們偽造的賑災官銀?
麗嬪坐在殿內,心口發堵。
要知道,那些用來賑災的官銀,多是經由酈城而調換、那些被造假的官銀也多是由他們柴家把控。
若是陛下真查出了什麼,他們柴家絕對逃不了幹係。
麗嬪心思煩躁,忍不住伸手撫上自己的肚子。
若真出事,也不知道這個還未出生的孩子能不能保他們柴家一命。
不…不會出事的……
就在這時,麗嬪身旁的心腹太監張卓上前道:「娘娘,門外有個丫鬟,自稱是長寧縣主身旁的女婢,讓我將這枚令牌交給您。」
麗嬪接過令牌一看,當下從桌案上站了起來。
她知道彬弟是怎麼死的?
麗嬪喉嚨發緊,從柴家收到柴彬的腦袋到現在,她弟弟的屍體仍未找到。
沈舒意竟有他身上的腰牌?看來,弟弟的死和她脫不了幹係!
麗嬪仔細看了看那腰牌,篤定這枚腰牌就是柴彬的!
出事那日,弟弟雖然被三殿下派出去刺殺沈舒意和謝璟馳,可他素來自負,決不會認為自己會死。
這禁軍特有的腰牌自然也就戴在了身上……
麗嬪將腰牌翻轉,看見腰牌一角被磕碰出了豁口,她的心更沉了幾分,是柴彬的沒錯,她記得他的腰牌上正是這處有些微受損。
「她還說了什麼?」
小太監張卓搖頭道:「說是長寧縣主或許知道您想知道的答案。」
麗嬪眯了下眼,將手中的腰牌攥緊。
「去請長寧縣主,讓她到我宮中一坐!」
「是。」
另一邊,沈舒意帶著幾個丫鬟回宮,才行至院中,便瞧見孫雅惠披著厚厚的鬥篷,站在院中的樹下看雪。
許是待的時間太久,她臉色已經發白。
見著沈舒意,孫雅惠頓了頓,主動請安:「見過縣主。」
「天氣嚴寒,孫家姐姐身體孱弱,還是多在房中休息為好。」沈舒意看了一眼她沒有多少血色的唇瓣。
孫雅惠心頭一暖,又覺得羞愧。
上次於沈家過敏發病,幸得沈舒意相救,可因為此前同沈靜語和沈靜珍多有往來,關係不錯,故而對沈舒意一直心懷成見。
可如今眼見沈靜語和沈靜珍撕破臉,而這位縣主卻不計前嫌,對她多加關照,隻覺得格外不好意思。
「多謝縣主挂念,隻是…房中不得清凈……實在是有些不大方便。」孫雅惠嘆了口氣。
她本想著去母親或者祖母那躲個清凈,可一來院子遠不說,二來她們房中也有其他女眷,本就擁擠,她再去實在不合適。
似乎看出她的窘迫,沈舒意溫和道:「我白日不常在,若是孫家姐姐不棄,可以過來小坐。」
不用想,沈舒意也知道,沈靜語和沈靜珍兩人必是鬧的不可開交。
孫雅惠夾在其中,確實不大合適。
孫雅惠愣了片刻,似乎沒想到沈舒意如此友善,當下道:「多謝縣主。」
沈舒意點了點頭,沒再多言。
沈舒意回房後,不多時便開始用起了午膳。
飯菜才上桌,麗嬪便派了小太監過來。
「參見長寧縣主,我們麗嬪娘娘請您去麗華宮小坐。」
張卓說罷,等了半晌沒等到答覆,不由得擡頭悄悄打量了一番沈舒意的神色。
沈舒意不急不緩:「知道了,待午膳之後,我就過去。」
「是。」
張卓想了想,話到嘴邊到底沒說出來。
麗嬪的人離開後,沈舒意也不急,看向琴心道:「去找童貫,讓他病好以後,想辦法混進麗華宮。」
「是。」
一頓飯,沈舒意吃了許久,直把麗華宮的麗嬪氣的不輕。
直到申時一刻,沈舒意才帶人出現在麗華宮。
麗嬪冷眼看著沈舒意,緩緩道:「縣主好大的架子,竟讓本宮等了這麼久。」
沈舒意恭敬道:「臣女不敢叨擾娘娘午休,故而才來遲了些。」
麗嬪冷笑:「張卓,你沒告訴縣主本宮有急事要見她嗎?」
張卓連忙跪在地上:「是奴才的疏忽!奴才罪該萬死,還請娘娘恕罪!」
麗嬪氣的不輕:「還不滾下去,蠢貨!」
「娘娘息怒,當心動了胎氣。」沈舒意體貼的開口。
「都退下去,在門前守著。」麗嬪也沒廢話,當下身旁隻留了兩個心腹。
沈舒意亦是道:「金珠留下,你們也先出去。」
麗嬪瞥了一眼,認出是自己打了一巴掌的那個丫鬟,倒也沒放在心上。
「縣主的令牌從何而來?」
沈舒意勾起唇瓣:「自然是柴大人親手交給我的。」
麗嬪嗤笑出聲:「縣主莫不是在說笑?我弟弟與縣主並無情分,倒不知他為何要把這令牌交到你手中?」
沈舒意沒回答她的問題,似笑非笑的看向麗嬪:「臣女不僅有柴大人親手交給的令牌,還清楚的知道柴大人是如何死的?」
「沈舒意,你到底想說什麼!」麗嬪真是受夠了這種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沈舒意笑著看向麗嬪:「想來娘娘很清楚,那兩錠銀子從何而來。」
麗嬪唇瓣緊抿,冷冷的盯著沈舒意。
沈舒意眸色清冽,不避不讓,那銀子是江漓從酈城帶回來的。
酈城和江南一帶多被蕭鶴羽把持,江漓暗查賑災官銀造假一事,並不容易。
別的不說,謝璟馳有的那些銀子,江漓也給自己帶回來了許多。
那沉甸甸的銀錠子裡,卻被換成了同等重量的鐵坨。
五十兩變十兩,輕而易舉。
麗嬪盯著沈舒意看了半晌,倒是忽然放鬆下來,她讓人給沈舒意上了茶,緩緩道:「縣主當真知道本宮弟弟的死因?」
「自然。」沈舒意篤定。
「縣主既然讓人送了腰牌給本宮,想來不打算隱瞞到底,說吧,要如何,縣主才會全盤相告?」麗嬪緊繃著的弦,這一刻,像是忽然放鬆下來。
沈舒意睫毛纖長,杏眸微擡,眼裡帶著清冽的冷意:「自娘娘打了我的奴婢,臣女心裡總是不大痛快,而我這個人,若是心裡不快,就也見不得旁人痛快。」
麗嬪愣了片刻,隻覺得沈舒意荒謬到可笑。
她這般大費周章,竟是要為個婢女來討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