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8章 機會不常有
翌日,早朝。
乾武帝果然也收到了朝臣上奏南方出現時疫的消息,朝臣當即就此展開了討論。
大乾立國數百年,在疫情的防治一道上,算得上頗有經驗。
隻不過,這東西雖有經驗,卻難以根除,每隔個幾年,總會複發。
朝臣們忙著商量對策,在家中養傷的宋廷善聽到這個消息後,頓時來了精神,更是覺得天在助他。
他若是能在這個時候,拿出個有效的法子,必定會得乾武帝高看。
他撐著身子想起來,讓聞人宗召集他招攬的幾個幕僚先生,打算商量出一番策論,針對這次的時疫給出確切的對策。
等穩妥後,他打算拿著這東西進宮,到時,陛下看著他受此重傷,卻仍舊憂心政事,關心民生,必定會有所動容。
如此,再過上一陣子,自己就可以讓人『意外』發現真正的身份了。
宋廷善盤算的極好,可惜身體實在不給力,才撐著爬起,眼前一黑,直接摔倒在地。
幸而松柏在門外聽到動靜,立刻沖了進來將他扶起:「公子!」
這一下,宋廷善撞到了額角,額頭處紅腫了一片。
「無礙。」宋廷善低聲開口,被松柏扶到桌前,卻因為才挨了闆子,也隻敢沾著個凳子的邊緣坐著。
這樣不成……
這樣下去,他什麼都做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有了沈靜語給他的那顆葯,哪怕宋廷善明知道不該嘗試,卻總是忍不住去想。
那藥丸在他懷中,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誘惑。
宋廷善本能的覺得此事有詐,想著等聞人宗找到的太醫仿照那藥丸做出相近的東西後再服用。
可身體一日差過一日,他對那種生龍活虎的狀態,說不出的嚮往。
沉默許久,宋廷善還是忍不住將那顆藥丸拿了出來。
在他斷斷續續的夢裡,連城甘願替他效力。
他的身體大好,於胎中受過的損傷,幾乎都被滋養了回來。
看著掌心的藥丸,宋廷善滿心掙紮。
「公子……」松柏關切道。
「沒事,人到了嗎?」
宋廷善將藥丸收起,起身緩慢的走向書房。
可惜,讓他沒想到的是,之前的五六個幕僚,今日隻來了兩個,聞人宗低聲道:「另外有兩人託病,有一人向您辭行。」
宋廷善攥緊手指,冷笑出聲。
他素來待這些人不薄,更是許以重金,沒想到他們竟如此忘恩負義!
也罷,早晚有一天,他會讓這些瞧不起他的人後悔!
氣急之下,宋廷善眼前一黑,又暈了過去。
再等到醒來時,已經到了酉時。
聞人宗目光複雜:「兩位先生已經先回去了,隻說你如今還是先把身體養好吧。」
宋廷善沉默許久,再度從懷中掏出那枚藥丸,直接扔進嘴裡。
聞人宗神色一緊:「你怎麼吃了?」
他不是不知道沈靜語甚至是沈舒意的用心,可是……
宋廷善自嘲的笑笑:「我如今這副樣子和死了又有什麼差別?還不如抓住機會。」
藥丸吞下去不久,那種久違的感覺就回來了,連帶著打了闆子帶來的傷,似乎都開始減輕。
宋廷善隻覺得氣血充盈,很快,就多了一種說不出的力量感。
聞人宗的視線落在他身上,眼見他的臉色肉眼可見的紅暈,一時目光複雜。
「再將他們請來,我又要緊事,再打聽一下今日宮內朝臣們拿出的治理時疫的政策。」
*
一個時辰後,宋廷善於禦書房外求見。
乾武帝這會正忙著批摺子,邊關戰事暫時倒算是安穩,蕭鶴羽一死,呂梟果然是反了。
不過他已錯失了先機,再加上清遠侯治軍有方,戰事倒比預想中要好上許多。
就在這時,李允恭敬道:「陛下,成國公世子宋廷善求見。」
乾武帝手裡的筆頓了頓:「誰?」
「成國公世子宋廷善。」李允耐心重複。
乾武帝轉頭看了眼天色:「這麼晚了,他來做什麼?讓他進來。」
「是。」
不多時,宋廷善出現在乾武帝的書房內,恭敬道:「啟稟陛下,下官聽聞南方最近爆發時疫,故而憂思難眠,想出些對策,還請陛下一觀。」
乾武帝接過宋廷善的奏摺,倒沒急著看,而是打量起面前的男子。
確實,有些像他也有些像瑤嬪,隻不過太瘦太蒼白,滿身病色,倒是將原本的樣貌掩蓋了幾分。
察覺到乾武帝在打量自己,宋廷善始終低著頭,無比恭敬。
半晌,乾武帝收回視線,仔細翻閱起奏摺。
「這策論是你所寫?倒是不錯,有幾個提議倒也新穎,或許可以施行。」乾武帝放下奏摺,微微點頭。
宋廷善心頭一喜,當下道:「能為陛下分憂,讓百姓好過,是臣的幸事。」
「明日早朝,朕自會將你這份奏章拿給群臣閱覽,聽聽他們的意見。」乾武帝放緩了語氣。
畢竟,若面前的人當真是自己的兒子,他確實虧欠他良多。
「臣告退。」宋廷善明白見好就收,當下打算離開。
「不急,正巧朕也有些乏了,你來陪朕下盤棋。」乾武帝起身,沉聲開口。
宋廷善微怔,有些受寵若驚:「臣遵旨。」
雖是下棋,隻宋廷善仍不敢用力坐下,始終隻坐了個榻子的邊。
乾武帝最初以為他拘謹,直到後來發現額上有傷,不由得開口道:「可是身體不適?」
宋廷善清楚,這個時候其實最好是避而不談,等著陛下自己發現。
可他也清楚,若是他什麼都不說,像他這樣不起眼的朝臣,陛下根本不會放在心上。
「都是些家事,陛下不必掛懷。」宋廷善落下一子。
「成國公可是因為漢陽郡主的事,還在為難你?」乾武帝問。
宋廷善隻覺得,是自己那日那番話起了作用,當下苦笑道:「此事確實是微臣之過,不怪父親生氣,隻是微臣受傷卻是因著另一樁家事。」
「哦?說來聽聽。」
「是父親誤會微臣,要謀害二弟,故而施行了家法。」宋廷善神色落寞,略有些難堪。
乾武帝沒做聲,手執黑子,視線卻落在了宋廷善的臉上,不動聲色的打量和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