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1章 慧眼
一聽這話,早就閑出屁的趙寶鯤和趙寶鵬立刻爬了起來,兩眼放光。
「表姐放心,絕對讓他翻不出咱們清遠侯府的大門!」趙寶鵬沉聲開口。
趙寶鯤也勾起唇角:「這個我在行!」
兩人風一樣的跑了出去,世界好像徹底清靜下來。
見沈舒意並非裝樣子,仍在認真看著石奇峰扔給她的那本皺皺巴巴的書卷,趙德海替她倒了杯茶水。
「意姐兒似乎十分看重這個石奇峰。」
聞言,沈舒意看向趙德海,笑道:「小舅舅不也如此?」
趙德海莞爾一笑:「最初確實覺得沒什麼,可你既指名要他,我自然不敢輕怠,細聊下來,倒是發現了此人的妙用。」
沈舒意笑笑,沒做聲。
沒錯,石奇峰此人毛病不少,可有時候哪怕隻筆杆子上有一手好功夫,也屬奇才。
趙德海目光複雜,帶著些慈愛,看向沈舒意輕聲道:「舒意,你有一雙慧眼,遠比你父親、母親更厲害。」
也比這趙家所有人都要厲害。
清遠侯府趙家,所有人都知道不得帝心,當要蟄伏,卻沒人有勇氣直接破局。
沈舒意道:「天氣越來越冷,小舅舅的炭火籌備的如何?」
趙德海頷首:「放心。」
沈舒意再度道:「眼下侯府起勢,必有多方眼紅,小舅舅籌備如此多的煤炭,難保不會被有心人攻訐,還當早做準備。」
要不了幾日,大寒之際。
京中上下皆缺煤炭,唯清遠侯府積碳無數,又如何不讓人眼紅?
即便小舅舅隻賣平常的價格,也難保不會礙了旁人的財路。
趙德海將這事放在心上,這幾日天氣確實越來越冷,隻是因為已經快到年關,不少人都覺得年後天氣就會暖起來,所以不少人都不願再囤碳。
說話間,趙寶鯤和趙寶鵬扶著鼻青臉腫的石奇峰迴來。
石奇峰一瘸一拐,罵罵咧咧道:「你們清遠侯府怎麼回事!哪裡來的宵小,竟敢對下手!這事你們侯府必須要負責!!!」
石奇峰跌坐在椅子上,一擡眸,正對上沈舒意似笑非笑的目光,沒由的有些心頭髮毛。
沈舒意彎起唇瓣,柔聲道:「石先生放心,舒意一定徹查此事,給您個公道。」
石奇峰清了清嗓子,有些心虛:「這還差不多」
「今日與先生相談甚歡,不知先生考慮的如何?」沈舒意目光澄澈,直視著石奇峰發問。
石奇峰又一次清了清嗓子,沒做聲。
沈舒意笑道:「先生不必為難,有話直說便可。」
見她笑意盈盈,且一片赤誠。
石奇峰當下道:「沈小姐,真不是我不願意幫你,而是我這條小命還想留著多活幾年,你要我乾的那些事,實在危險……」
沈舒意耐心的聽他說著苦衷。
「而且依我之才,恐難讓小姐滿意,小姐手眼通天,必能找到能替代我之人。」
嚴格來講,石奇峰其實是有些心動的。
畢竟這一番聊下來,他能看得出沈舒意是真的欣賞他的。
俗話講士為知己者死。
沈舒意有一種讓人折服的魅力,他確實差點一個衝動就想答應。
但是憑藉多年敏銳的直覺,石奇峰覺著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一個搞不好小命都要交代在這。
何況這些弄權者,最是翻臉無情。
自己若能讓她滿意還好,若是無法讓她滿意……
見沈舒意隻是笑眯眯的看著他,不說話,石奇峰頓了頓,繼續道:「所以,石某覺得還是算了。」
聞言,沈舒意挑了下眉,長嘆了口氣,緩緩道:「接著打,打到石先生改變主意再來知會我。」
說罷,沈舒意作勢起身,要帶著金珠幾人離開。
「等等等……」眼見著趙寶鯤對他齜起一口白牙,石奇峰連忙開口。
嗚嗚,竟竟然是沈舒意讓人打的他!
果然是黃蜂尾後針,最毒婦人心!
沈舒意轉頭看他,笑。
石奇峰哭喪著一張臉,他就知道,清遠侯府的飯沒那麼好吃!
「答應!我答應!!!」
沈舒意勾起唇角,心滿意足,當下道:「既如此,先生就先在侯府住下。」
「今日,我要先生寫出一篇歌功頌德、贊人大才的文章。」沈舒意半點也沒客氣。
畢竟想必乾武帝這會已經在思量蕭廷善的《治水論》了。
不論會不會是樞密院副都承旨一職,至少蕭廷善這一步走在了乾武帝心上。
再晚,待到調任的旨意下來,便再難做改變。
「啊?」石奇峰看著天色,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沈舒意溫和道:「不必講究對仗押韻,也不必追求文采詞句,隻需膾炙人口、利於流傳就好。」
石奇峰眼珠子轉了轉,明白過來:「我盡量盡量……」
「不是盡量,是一定。」沈舒意道。
說罷,沒給石奇峰再開口的機會,沈舒意轉頭看向趙德海。
不必多言,趙德海便應聲道:「放心,明日天亮之前,京中一定人盡皆知。」
*
翌日,清早。
天色才亮,京中早起的人們便忙活起來,孩子們穿著厚厚的冬衣,街頭巷尾的亂跑著。
「河出崑崙決孟津,廷善治水智如神。治水策出解天禍,江南百姓再不苦!」
氤氳的熱氣自家家戶戶中蒸騰而上,孩子們手拿著糖葫蘆或者棗糖,脆生生的聲音如銀鈴般散開。
「說的是啥?」一小院中,五十多歲的糙漢探出頭來。
另一家的男人道:「說是江南又生水患了,好像哪家的公子想出了治水之策。」
糙漢搖搖頭道:「年年治水年年水患,哪年都有新對策,也沒見哪個管用。」
男人道:「誰說不是,不過聽說昨個這位公子得了陛下稱讚,群臣也都讚不絕口。」
糙漢蹲下身往竈坑裡扔著柴火,嘆氣道:「但願真能解決吧,否則這每年逃到京城的災民就不知多少……」
江南水患,看似與他們無關。
可每年一出,要不了多久,就會有大批災民逃到京中。
災民一多,就會生亂,糧食的價格也會亂漲,家家戶戶人人自危,不敢出門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