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枕邊之人
乾武帝眯起眼:「髮絲?」
他方才看的草率,倒是沒見上面有什麼髮絲,秦相心細,站出來道:「回稟陛下,老臣方才確實注意到,這偶人的字條下,塞著幾根髮絲。」
髮絲不算多,但折過幾折後,倒是也有些厚度,格外明顯。
趙啟當下道:「老臣以為,若這確實是陛下的髮絲,至少能洗清老臣一半的嫌疑。」
蕭鶴羽皺起眉頭,思量著根本沒聽母妃提過什麼髮絲。
他皺起眉頭:「幾根髮絲,如何能證明你的清白?這所有人的髮絲,都相差不大,如何能證明這髮絲是父皇的?」
謝璟馳上前一步,沉聲道:「這倒也不難。」
秦相轉頭看向他:「謝大人說來聽聽?」
「陛下喜好專一,素來喜用某一種香料,不論是沐浴還是衣物,想來多用此種香料熏染,故而髮絲上必然也有這種味道。」
蕭鶴羽當即冷笑:「簡直是可笑!這幾根髮絲,難道還能辨別的出味道?」
謝璟馳扯了下唇角:「三殿下不能,不代表宮中專用的調香師不能。」
王太傅當下點頭:「陛下所有的香料皆為禦用,且調方保密,隻供陛下一人獨用,若由專門調香的師父辨別,倒是能分出一二。」
蕭鶴羽還想再說些什麼,乾武帝卻已然吩咐下去:「傳!」
當下,無名調香的老師父被傳上大殿,王喜將偶人上的髮絲小心取出,將幾位調香師分開,而後交給幾位調香師辨別。
幾人辨別後,各自在紙張上寫下此香是否為乾武帝的專用香。
不多時,五張紙上呈到乾武帝面前,乾武帝逐一看過,冷笑出聲:「倒是巧了,不知何人有這通天的本事,拿得到朕的頭髮!」
乾武帝站於玉階前,大手一揮,幾張紙飄散而落。
蕭鶴羽上前撿起,仔細看去,臉色一白。
五名調香師,竟然全都寫下了父皇所用之香的名字——龍葵香。
蕭鶴羽心頭一緊,不知怎麼會生出這樣的變故。
母妃和馮婉可沒說過,這偶人上還有什麼髮絲,怎麼會出這麼大的紕漏?
何人拿得到父皇的髮絲?
自然是枕邊之人!
母妃怕是也要被父皇懷疑上了!
趙寶鯤跪在趙老夫人身後,餘光能瞥見他斜後方的龐欣蓮。
龐欣蓮顯然沒見過這樣的場景,又許是做賊心虛,怕的不行,這會低著頭,不由自主的輕顫。
陛下的生辰八字?
怎麼會是陛下的?
馮婉明明說過,是呂梟的……
她也派人打聽過的,怎麼會出錯?這不應該!
可惜,那偶人此刻在外祖父手裡,她根本看不到。
趙德海這時也上前一步,沉聲道:「啟奏陛下,臣以為,此事事發突然,且格外蹊蹺,像是有人在蓄意針對趙家,還請陛下明察!」
乾武帝瞥向一旁的蕭鶴羽,聲音低沉:「鶴羽,你怎麼以為?」
蕭鶴羽心頭一緊,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回稟父皇,兒子也認為此事存疑,仍需徹查!」
蕭廷善的心也沉了幾分,沒想到清遠侯府竟然如此厲害,巫蠱之術,竟然都躲得過去。
眼下雖說證據不足,可從陛下的態度看,侯府卻已經洗去了大半的嫌疑。
乾武帝看向王喜:「布料和字跡查的如何?」
王喜立刻道:「回陛下,這布料頗為常見,京中隻要富庶的人家皆用得起這種料子,至於上面的字跡,也未能查出端倪。」
眼見線索似乎到這就斷了,局面陷入僵持。
蕭鶴羽心中忍不住想,隻要清遠侯府不能證明清白,那就也是一樁好事。
想來父皇不會冒險,將十餘萬大軍交給趙啟的。
可惜,沒能一擊斃命,更沒能藉此牽制住沈舒意,讓她學會少管閑事多閉嘴!
隻不過,父皇怕是要徹底疑心呂家和母妃了……
「諸位愛卿還有何高見?」乾武帝冷聲發問,審視眾臣。
趙寶鯤一行人,始終跪在大殿,眼見證據中斷,趙寶鯤瞥了眼斜後方的龐欣蓮,唇角扯起一抹很淺的弧度。
吃裡扒外的人,實在該死!
若非表姐算無遺策,這一遭,他們侯府怕是要栽個大跟頭!
趙寶鯤從袖口中抖出一枚指甲蓋大小的碎銀,趁著俯身跪拜的機會,向斜後方朝龐欣蓮手臂射去。
『砰』!
一聲細微的聲響,龐欣蓮隻覺得手臂劇痛,下意識扶著手臂,擡起頭來,被嚇的不輕。
可她忽然的動作,於其他人之中,格外顯眼。
偏趙寶鯤不嫌事大,生怕乾武帝沒瞧見她,當下低聲呵斥:「表姐,你做什麼!快跪好!」
龐欣蓮本就怕的不行,忽然吃痛,更是被嚇破了膽子,這會臉色慘白,六神無主。
趙寶鯤的聲音雖不算大,可對於在場的朝臣而言,還是有不少人聽見。
一時間,眾人的視線紛紛向龐欣蓮看去。
乾武帝眯起眼,冷聲道:「殿上何人?」
趙啟轉頭看去,眼見龐欣蓮被嚇的不輕,心一狠,轉身回稟乾武帝道:「回稟陛下,這是老臣的外孫女,因其父早逝,生母同人奔走至邊境,故而這些年,老臣和髮妻將其接到侯府,盡心照顧。」
說罷,趙啟看向龐欣蓮,怒聲道:「欣蓮,你怎麼回事!大殿之上,冒冒失失、成何體統!」
趙啟本就是個暴脾氣,雖然在侯府失勢後,話少了許多,可他年輕時征戰在外,身上殺氣極重,此刻直視龐欣蓮,更是將她嚇的渾身發抖!
「外…外祖父!欣…欣蓮就是…就是不小心!」龐欣蓮本欲開口解釋。
可她一張嘴,一句話卻都說不利索,反倒戰戰兢兢,一時間格外惹人懷疑。
蕭允誠當下上前一步,聲音溫和:「你姓甚名誰?可是知道什麼?」
龐欣蓮對上蕭允誠溫和的視線,並未被安撫,隻是拚命的搖著頭:「不…不知道,我不知道!」
蕭允誠眼裡閃過一抹興奮,低聲誘導:「我勸你知道什麼最好如實交代,不知者無罪,說不定你坦白之後,可以從輕發落。」
「否則,若是真讓父皇查出什麼,那可就不是掉個腦袋那麼簡單了。至少,也要五馬分屍,車裂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