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7章 錦衣監
福寧宮。
「臣女沈舒意參見太後娘娘,娘娘萬福金安。」沈舒意被迎進福寧宮後,對著太後見禮。
太後身著一件棗紅色金紋鳳袍,外套了件滾著棕色毛邊的搭護,衣著華麗,髮髻卻梳理的頗為簡單。
太後手指上戴著金色掐絲琺琅的護甲,一手拿著本書卷,正靠在榻子上翻看。
福寧宮內的炭火燒的極暖,撲面而來的暖氣讓人不由自主的懈怠。
聽見沈舒意問安,太後放下書卷看向她:「起來吧,今個兒霜寒重,倒是難為你走這一趟了。」
沈舒意柔聲道:「是舒意借著娘娘的光出來走這一趟,否則必定要懶在屋子裡了,哪裡看得到雪掛枝頭、霜凍樹梢的美景。」
聞言,太後笑了笑,起身道:「你這張嘴倒是會說。」
沈舒意上前將她扶起:「舒意說的是實話,在屋子裡待久了,去外面吹一吹寒風,實在覺得清冽舒坦,當然,待久了肯定是不行的。」
太後言歸正傳,緩緩道:「哀家向皇帝求了旨意,封你為長寧縣主,你可知為何?」
沈舒意道:「方才沉香姑姑照拂,給臣女透了些口風,娘娘似乎是想要臣女來查先二殿下的舊物。」
太後走到一尊赤金的佛像前,手中轉動著佛珠,緩緩道:「自那日你提起給懷瑾封王,我便派人去了二皇子府搜查舊物,隻是那些東西…我見著傷懷,便再提不起精神去想些什麼。」
太後神色平靜,帶著些悲愴。
最初見著懷瑾的東西,她臉上仍能帶著些笑意,像是回憶起曾經的時光。
可過去的記憶越是美好,如今便越是會讓人錐心。
甚至於這幾日,她連做夢都時常能夢見懷瑾和承璋小時候。
「你是個聰慧的,我不管你用什麼法子,若你能辦成這事,哀家重重有賞,若是辦不成,日後倒也不必再出現在哀家面前了。」
沈舒意垂下眸子,深知這就是帝王家的無情。
「娘娘放心,臣女自當儘力。」
「去吧,哀家給你自由出入先二皇子府之權。」太後頭也沒回,顯然是最近幾日被過去的記憶糾纏的煩亂。
既覺得幸福,又覺得痛苦,整個人都像被撕扯著一般。
沈舒意道:「娘娘,臣女還想要出入皇陵、信德宮之權。」
皇陵是先二皇子所葬之處,乾武帝到底念著一母同胞的情分,奪嫡之戰勝出後,仍保留了些體面。
至於信德宮則是先二皇子在宮內所住之處,這些年皆被封禁。
太後沉默半晌,轉身睨了沈舒意一眼。
半晌,道:「準。」
沈舒意離開福寧宮後,皓月姑姑緩緩道:「這沈二小姐倒不是個膽怯的。」
太後轉了轉手中的佛珠,沉聲道:「哀家不怕人有膽色,隻要能成事就好。」
皓月頷首,再度道:「先前您查先二皇子的舊物,陛下心中不快,如今交到沈二小姐手中,隻怕陛下那兒…不會高興。」
太後神色如常,沉聲道:「她敢提這個法子,自然就該想好應對之策,正好也借這個機會看看,她到底是別有用心,還是真心替哀家考慮。」
「若她能解決此事,哀家自不會虧待於她,若她隻是想拿著哀家的子嗣當噱頭,巧言令色,哀家也不會輕饒了她。」
皓月應聲:「娘娘說的是。」
*
沈舒意自福寧宮出來,並未急著出宮。
宮中雖然多貴人,可前世她後幾年倒是時常出入,眼下倒也沒了最初的敬畏。
她拿著太後的腰牌,直奔信德宮而去。
信德宮是先二皇子曾在宮中的住所,隻不過,信德宮卻不是她真正的目的。
前世她於宮中時,曾順手救下過一名小太監。
太監名喚童貫,救他本是順手之事,倒沒想過從他身上能得到什麼。
可讓她沒想到的是,童貫後來竟和李允、王喜齊名,一併成了乾武帝身旁的親信太監。
而此人同王喜和李允不同的是,他會武,或者說武藝了得。
五年後,乾武帝身體每況愈下、沉迷丹藥,疑心更重,隨即,乾武帝宣布成立錦衣監察司,簡稱錦衣監。
童貫正是錦衣監為首的大太監,主要負責搜集內外情報,監察群臣百官。
可以說是風頭無二,讓百官聞之變色。
童貫掌權後,手段狠辣陰毒,結黨營私、剷除異己,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必將禍亂朝政。
而讓沈舒意決定找到此人的緣故,大抵是前世在自己被困於宮中時,童貫也曾念舊情對她出手相助,甚至於在自己替蕭廷善拉攏朝臣時,他也選擇過自己,優先同她交易。
雖有利益牽扯,且這童貫也算不得是個好人,但至少他知道感恩。
何況,心慈手軟之輩,在這皇城又如何活得下去?
沈舒意隻是希望,這一世早些找到童貫,讓他能守住心底曾有的那抹善念。
走了一段路,沈舒意被人引進信德宮。
陳舊的宮門緊鎖,雖有人打掃,卻也難掩凄涼蕭瑟。
這處離禦花園很近,而沈舒意記得,童貫曾在禦花園中做活。
眼下寒冬,隻怕人並不好找。
收回思緒,沈舒意在蕭懷瑾的宮殿內轉了轉,找了幾個曾經伺候過蕭懷瑾的太監宮婢問了些話。
這些人知道的不多,畢竟蕭懷瑾的親信早就成了亡魂。
「信德宮的位置倒是極好的,離著禦花園不遠,想來殿下一定很受先帝寵愛。」沈舒意同陪在她身旁的老太監道。
老太監應聲:「這信德宮的位置確實極好,殿下端方清正,坦蕩沉穩,頗有君子之風……」
難得有人過來,又是提起蕭懷瑾,老太監的話便逐漸多了許多。
「您可知二殿下當年為何同陛下生了嫌隙?」沈舒意問。
聽見這個話題,老太監多少有些忌諱。
可陛下既然留著他們的命在,這事便也不至於全然不能提。
何況,這位縣主是拿著太後娘娘的腰牌來的……
「具體的老奴也不太清楚,隻知道兩人似乎是因為一個女人。」
沈舒意沒做聲,這個答案,她前世其實就知道。
這個女人不是旁人,而是四妃之一的湘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