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姐姐,熙姐姐,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早晨學完規矩之後,李清芷便把沈熙宜拉到一旁,悄聲說道,「我聽說,明日酉時,陛下會經過儲秀宮旁邊的荷花池,這可是個好機會呢!」
沈熙宜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妹妹是從哪裡聽來的?」
李清芷靦腆一笑,「這是我花了幾兩銀子,向儲秀宮的小夏子打聽到的,他說明日十五,陛下晚上定會去鳳儀宮,就必然會經過那片荷花池。姐姐,你就不想……」
「不想。」沈熙宜臉色一沉,直接打斷了李清芷的一番話。「不僅我不會去,我奉勸你也趁早打消了這種想法。」
「為何啊?」李清芷一臉委屈道。
「你怎麼知道不是別人的手段?」沈熙宜挑眉道,「就算不是,你私自離開儲秀宮,若是被別人發現了,也隻有被攆回家的份了。」
「可若是我入了陛下的眼,那別人誰還敢攆我走……」李清芷不服氣地小聲嚷嚷著。
「哼,」沈熙宜冷笑,「妹妹對自己的容貌真是自信,陛下是九五之尊,什麼樣的美人沒見過,難道會為了妹妹而破了規矩嗎?」
「可是……姐姐你一定可以啊,若是你被陛下……」
「夠了。」沈熙宜再次打斷了她的話,「妹妹要是真想做些對自己有利的事,何不聽我一言呢?」
她附在李清芷耳畔說了幾句,聽得李清芷先是大驚失色,再是面露喜色。
「可是,為什麼咱們不選那個江若華呢?」李清芷疑惑道。
沈熙宜冷笑幾聲,並不解釋。
江若華她家可是揚州的大戶,誰會跟錢袋子過不去呢?
……
秦文茵站在荷花池旁已有一刻了。
剛剛有個小姑娘跑來慌慌張張地跟她說,一位教引嬤嬤讓她單獨到此處來,有要事跟她說。本來,秦文茵疑心有詐,但聽到似乎是和自己父母有關,便答應了下來。
到了荷花池,卻沒見人影,小宮女稱或許嬤嬤嫌天氣熱,找地方避暑去了,便獨自去找了,隻留下秦文茵一人。
秦文茵越想越覺得有詐,足足等了一刻,剛決定離開此處,便遠遠地看見皇帝的儀仗緩緩駛來。
若是自己就這樣走了,定然不符合規矩,秦文茵隻好硬著頭皮,待儀仗靠的近時,便向皇帝行禮請安。
「你是?」
齊越瞧著她穿的並非宮女的服飾,又眼生的很,便出聲問道。
「回陛下,臣女是儲秀宮的秀女,有宮女說教引嬤嬤讓臣女到此處來,臣女便隻好等在這裡了……」秦文茵有些慌張地解釋道。
「那找你的嬤嬤在何處呢?」皇帝問道。
「臣女不知……」
「真是好笑,」皇帝打趣道,「從前隻聽過迷了路,或是等著賞月賞花之類的,這個借口,倒是第一次見。」
「臣女不是有意要等在這裡的……」秦文茵愈發慌張,顫顫巍巍地解釋道。
「罷了,罷了,景安,她不是在等人嗎,你帶她去吧,順便看看,到底有沒有人在找她。」
皇帝隻丟下這一句,便揚長而去了,隻留下秦文茵與景安兩人,在黃昏中面面相覷。
……
當晚,這個消息就被傳遍了儲秀宮,路過她的秀女無不對她指指點點,諷刺她攀龍附鳳也沒個作用。
一時間,秦文茵顏面掃地,躲在房間裡不敢再出門。
「文茵,你到底怎麼了?她們人人都說你去荷花池旁故意等著陛下,這是真的嗎?」她的好友郭嘉言著急地詢問道。
秦文茵從雙臂中擡起頭來,從泛紅的眼眶中就隱隱可以猜到她流了多少淚,隻見她埋怨地說道,「難道你也不相信我嗎?人人都說我攀龍附鳳,你與我自幼長大,你也怎麼覺得嗎?」
「我……」郭嘉言被嗆到語塞,「人人都有攀附之心,你若是真的蓄意去見陛下也無可厚非,又何必把氣撒在我身上……」
「你!」秦文茵說著,又埋頭痛哭了起來。
「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哭啊……」郭嘉言勸道,「陛下也沒有責罰你不是?你這也不是沒有被教引嬤嬤趕出宮去不是嗎?一切定論都還尚早,你也別太在意別人說的話了。」
「可是……可是陛下他定然記住我了,我如今落選隻是時間問題,與其白留在這裡半個月,倒還不如現在就走呢!」
「你別這樣想啊……」郭嘉言雖有些不信任好友,但見她如今這般梨花帶雨的樣子,也忍不住安慰她幾句。
……
「什麼?」
曹蘅聽到吳臘全的彙報,瓜子也不磕了,詫異地看向晏清禾。
「瞧瞧你,惹禍了吧?本宮就說了,那幫秀女怎麼會這麼傻,就等著你戲弄?現在可好,你這是偷雞不成蝕把米了。」
「娘娘真是事後諸葛,」曹蘅不服氣道,「準是有人在背後提點她,讓她去陷害秦秀女,我現在吩咐儲秀宮的人查一下這件事,不就水落石出了?」
「你且看吧,此事定沒你想的那麼簡單。」
……
第二天下午,在秀女們一起學規矩時,李清芷被突然叫了出去。等她回來時,已然到了黃昏,眾人用過晚膳,在儲秀宮裡的花園裡閑談休息。
沈熙宜見她紅著眼,便知大事不妙,於是待她走近時,便搶先一步說道,「到外面說去。」
李清芷乖巧地點點頭,跟隨沈熙宜悄悄來到了荷花池旁的假山下,確認四周無人後,便連忙朝沈熙宜跪下,懇求道,
「懇請姐姐救我!」
沈熙宜一驚,心想,果然暴露了,希望這傢夥別把自己供出來才好。
「妹妹這是怎麼了?有什麼話不能起來再說?」沈熙宜佯裝要扶起她,但李清芷卻不肯起來。
「今天有人來問我話,她們……她們好像查到我了……我該怎麼辦啊姐姐……」
「她們怎麼說的?」
「看她們的意思,已經猜到是我了,隻等明日,就要我和秦文茵對質,若是無誤,我就要被趕出宮去了……怎麼辦啊姐姐……」
沈熙宜冷笑道,「你自己做的事,就要自己擔著,我又不是手眼通天,如何能幫你呢?」
李清芷慌了,拉住沈熙宜的衣角懇求著,「不行啊姐姐,我不能被趕出宮,不然我那個庶妹肯定會嘲笑我的……我要做嬪妃……對了!這都是姐姐你教我做的……」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落在李清芷的臉上,那半張臉立馬染的通紅,她被打蒙了,茫然地擡頭望著滿臉陰狠的沈熙宜。
「妹妹說話可要慎重!你若是連累了我,小心你全家的身家性命!」
李清芷正要惶恐地求饒,卻聽見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二人尋聲望去,秦文茵紅著眼眶,一臉義憤填膺地就站在二人面前。
「你怎麼在這?」
李清芷連忙站起身來,慌張地望著她,不確定她聽到了多少。相比之下,沈熙宜則顯得淡定許多。
「我都聽到了,是你,不,是你們,都是你們害得我,我現在就去告發你們!」
秦文茵轉身就要走,卻被李清芷狠狠拉住手,隻見她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抱著秦文茵的大腿,卑微而又歇斯底裡地請求秦文茵不要告發自己。
沈熙宜看著無用的李清芷,又看看要告發自己的秦文茵,頓時怒火中燒,趁她們兩個拉扯之際,摘下手臂上的玉鐲,用盡全力,向秦文茵砸去。
「砰」的一聲,秦文茵向前倒去,痛苦地捂住流血的腦袋,無助地呻吟著。
沈熙宜冷笑著,竟然還活著,於是,撿起地上的玉鐲,再一次向她砸去。
終於,秦文茵閉上了眼,沒有了動靜。
李清芷惶恐地盯著她熟悉的熙姐姐,此時,她隻覺得一隻惡狼在笑著凝視著自己,似乎要將自己生吞活剝。
沈熙宜看著惶恐不安的李清芷,又轉頭看向地上的手鐲,得意地笑了。
那正是江若華送的和田玉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