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齊越發怒道,「是誰指使你,竟敢污衊皇後?」
「陛下,公道自在人心。皇後娘娘謀害人命一事是真,非人力所能更改。」葉兒挑眉挑釁道。
「陛下,母後,」皇後連忙蹲下解釋道,「臣妾根本就不認識這個葉兒,又何提與她謀害皇嗣?」
「你快起來。」齊越看著她,擔憂道。
皇後點點頭,起身落座,「母後,陛下,還請讓臣妾與葉兒對質幾句。」
太後和齊越點點頭,示意她開始提問。
皇後轉頭望向葉兒,想了想,開口道,「葉兒,本宮問你,你自稱受本宮指使謀害皇嗣,你如何能證明?」
「娘娘您忘了?您派杜衡姑姑來聯繫我,說事成之後,就把我調到您身邊侍奉。」
「可有證據?」
葉兒苦笑了一下,「是我太傻,信了娘娘您的空話,並沒有證據。」
皇後鬆了一口氣,「既然沒有證據,那又如何能證明你是受本宮指使?」
「雖沒有物證,但人證或許有呢。」葉兒說道。
本已放下心的皇帝又緊張起來,「人證在哪?」
「尚衣局,劉公公。」
皇後納悶,自己並不認識這個人,「這是何人?」
「呵,娘娘可真是貴人多忘事啊。您怎麼忘了,若無劉公公,您如何將麝香偷天換日地帶進宮來呢?」
眾人皆陷入沉思,曹蘅站出來說道,「聽聞宮中有私自買賣之處,宮中禁止流通之物,都會藉此流入。這劉公公,可是在暗自做此生意?」
「傳他進來。」皇帝吩咐道。
「曹貴嬪說的不錯。」葉兒繼續道,「皇後娘娘正是派杜衡去劉公公處購買麝香,才能瞞天過海,設下此計。」
「一派胡言!」皇後怒斥道,「若本宮真派杜衡前去採購,你又如何得知?」
「皇後娘娘千算萬算,怎麼沒有想到是杜衡親口告與奴婢的呢?娘娘千方百計地想裁去宮人,節省開支,連奴婢也打發去了辛者庫,怎麼就沒有禁止私貨流通,裁去劉公公呢?到底是您一心想撫國安民,還是想藉此機會假公濟私、排除異己!」
「你!」皇後怒氣攻心,說不上一句話來,憋了許久方才說道,「本宮自信所做之事絕無偏私,從來沒有害過一人,何況是腹中胎兒!」
「哈哈哈哈……」葉兒幾乎癲狂地大笑起來,淚水從眼眶中流出,絕望地挑眉道,「好一個從沒害過一人。我的姐姐!我從小與她相依為命,為求生路來到宮中。我視她如至親,而你,錦衣玉食的皇後娘娘,你覺得下人的命就是草芥!她不肯賄賂審核的女官,就被她們藉此機會趕出宮去!她被我繼母賣出去,隻為換十兩銀子!最後被那男人活活折磨而死……」
「你以為隻有我姐姐嗎?你錯了!這宮裡有成百上千的人都因你的一句話死去!如今,你以為可以將我千刀萬剮,我偏不!」
說罷,葉兒站起身來,決絕地奔向柱子,血濺當場。
眾人皆是驚慌失措,前一秒還慷慨激昂的生命下一秒就這樣消逝在眼前,皇後更是愣在原地,無所適從。
唯有太後和皇帝還鎮定自若。太後更是搖了搖頭,示意下人將她擡出去。
皇帝剛要開口講話,便聽見殿外太監來報,說是埋在竹意館中的東西找到了。
太監將那罐子呈上,一股刺鼻味撲面而來。太醫們立馬圍在一起檢驗此物,最終,趙太醫回稟道,「會陛下、娘娘,這罐子裡的東西,的確是麝香。」
「哪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拿遠些!」太後低沉地吼道。
小太監們不敢怠慢,立刻將罐子拿出殿外。
此時,剛剛去傳喚劉公公的小太監進來了,顫顫巍巍地回稟道,「回陛下,劉公公他……他醉酒失足,跌進池子裡死了……不過……劉公公的櫃子裡有一封家書……」
「念!」
小太監急忙打開信封,急得手裡全是汗,清了清嗓子,高聲念道,「大哥,我們已收到你的五十兩銀子,足夠置辦一套宅子了。隻是,宮中貴人給你的銀子到底是買命錢,可不要輕易再行此事了,否則……」
「夠了。」皇帝吩咐道。
齊越愈發惱怒,這下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後,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皇帝,你怎麼看?」沉默了許久的太後出聲道。
「即使所有罪證指向皇後,那也不能證明罪魁禍首就是皇後。」
太後閉上眼,靜靜地聽著齊越接下來的解釋。
「首先,就是那竹林底下的罐子,如若當真是皇後所為,為何事後不將罐子移去,反而將罐子留在那裡,留作把柄?這分明就是要陷害皇後!」
「其次,宮女葉兒之事,且不論女官行賄與皇後何幹,就憑她對皇後懷有私仇,就不難判斷出她是想藉此機會誣陷皇後,為姐報仇。」
「再者,這葉兒與那劉公公就這麼不明不白地死去,豈非太過蹊蹺,是平白無故要切斷人證,咬死皇後的罪名?」
皇帝說完,大殿內一片寂靜,鴉雀無聲,無人敢反駁皇帝,也無人能反駁皇帝。
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恐怕眾人也是身處迷霧之中,不得而知。
突然間,孩子的哭鬧打破了殿內的沉寂,李舒窈趕緊抱起孩子,輕輕搖晃著他,希望能減輕他的痛苦。
「母灰……母灰……」孩子呢喃道。
「別哭……別哭……父皇一定會給你一個交代的。」李舒窈向皇帝跪下,涕淚俱下,「懇請陛下找到真兇,給襄兒一個交代吧!」
皇帝看著那個孩子,心中也十分無奈,「你先帶著孩子去偏殿,讓太醫先給孩子整治,朕一定會找出真兇,還孩子一個公道。」
李舒窈聽罷,也之後隨太醫們帶著孩子退下。離開時轉頭的目光看向皇後,那分明是不可言說的哀怨。
「依母後看,這件事該如何處理?」皇帝試探道。
「皇帝,你看著辦吧,你無需對哀家負責,你隻要對你那可憐的孩子負責就是了。」
皇帝沉默了許久,終於開口道,「宮女葉兒,殘害嬪妃皇嗣,誣陷皇後,罪大惡極,罰其家眷流放嶺南,無旨不得返鄉。宮女小桃,知情不報,打入辛者庫。浣衣局劉公公,走私貨物,沒收其全部家當充公。」
說罷,神色冰冷的看向太後,「母後意下如何?」
太後並不看他,直接站起身來,準備離開這裡。「皇帝處理有當,哀家很是放心。隻是其他人能否安心,哀家就不得而知了。」
說罷,太後揚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