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九望著夜蕭寒不解的眼神，撇過頭，再次強調：「王爺，我說我不是雲沐九。」

　　夜蕭寒眼珠輕轉，直勾勾看著不敢與他直視的雲沐九。

　　影六、遂溪和扶桑沒想到大家剛才還在好端端的議事，話題突然轉到了王妃的身份身上。

　　影六和曾管家等人僵在原地，不知自己是該退下還是站在原地。同時也疑惑為何王妃會說她不是「雲沐九」？

　　「沐沐，你這是在與我說笑嗎？」

　　「王爺，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

　　夜蕭寒冷眼掃了一眼眾人，眾人趕緊頷首退下。

　　夜蕭寒收回清退眾人的眼神，他與雲沐九說要緊的事，可不能讓他們兩人外的第二個人在場，這亦是保護雲沐九的一種方式。

　　夜蕭寒再次開口，語氣平平。

　　「你不是雲沐九，那你還能是誰？」

　　「我…」雲沐九大腦泵機了，心裡並未想好該怎麼回答夜蕭寒。頓了下，「在一定程度上，我是雲沐九。」

　　「那你為何說你不是雲沐九？」夜蕭寒往前走了一步，雲沐九愣神之際，就見夜蕭寒冰冷的手背貼在了她的額頭上。

　　「沒有發燒，怎麼竟說胡話？」

　　雲沐九默默嘆了口氣，「王爺，我現在思維很清醒，我沒有發燒燒糊塗，也沒有喝醉酒腦子不清楚，我現在說的話都是經過我認真思考後說出的話。」

　　「那你到底想對我真正表達些什麼？」夜蕭寒收回手，問出的問題針對性極強。

　　是的，雲沐九說她不是雲沐九隻是一個小開口，他想知道是雲沐九究竟要表達什麼，又為什麼突然要表明一些事情。

　　小心觀察了一眼夜蕭寒的神態，雲沐九繼續說道：「我隻是覺得有些事情我也許應該跟王爺說一下。」

　　「我之前說過，你可以等以後你覺得方便時再說。」夜蕭寒經歷過不相信雲沐九的時期，如今他願意給予雲沐九信任。

　　夜蕭寒身邊的三個寒影衛早已隨著剛才的人退下，其中的老大影壹心裡頭有種淡淡的不安。

　　影壹的直覺告訴他自己，王妃想說的話——或許與上次王爺讓他查詢李子驁與王詩柔有關。

　　影壹臉色大變，難不成王妃是想對王爺告知一些秘事！影貳、影叄、影六瞧見影壹的神態變化，趕緊問出了什麼事，但影壹隻是微微搖頭，什麼也不說。

　　雲沐九離開鞦韆，站了起來，而後又往旁邊悄然倒退了幾步。夜蕭寒身子高大，她坐在鞦韆上時會莫名覺得有種壓迫感。

　　夜蕭寒察覺到雲沐九的小動作，什麼也沒說，垂眸斂目，掩蓋住眼底的不明情緒。

　　天色已經大黑，棲遲院中光線暗淡，唯獨有鞦韆架子旁的幾盞燈籠還亮著昏黃的燈光。

　　鑒於夜蕭寒遣散了眾人，沒有人敢問要不要派人在院中掌燈。雲沐九和夜蕭寒隻能憑著昏黃的亮光，目視眼前的一切。

　　光線影影綽綽，撲灑在兩人的身上。兩人之間，隔著好幾大步的距離。

　　雲沐九終於開口了，「我知道王爺不想勉強我坦白一切。但是剛才與王爺談起雲府的事情時，王爺讓我對你敞開心扉，想說什麼就說什麼，不必瞞著你。我明白那時候王爺是在為我著想。」

　　「剎那間我腦海中突然有了一個想法，我在想我對王爺是否公平？」

　　「何來公平與否的說法？」夜蕭寒挑挑眉，不解雲沐九怎麼突然冒出這個念法。「公平」這個字眼是在權衡某些人事物時才會用上的評判詞。雲沐九身上到底藏有什麼秘密？

　　「因為我會有些愧疚。」雲沐九展出一個苦意的笑，」從頭到尾，我一直埋藏起來自己的某些心意。不管是與王爺第一次簽訂契約時，還是後來我們相熟理解彼此的心意時，有些話我至始至終都未能說出口。」

　　「所以，你覺得這可能是對我的不公平。」夜蕭寒淡淡說道。

　　「是。」

　　「沒關係。」夜蕭寒眼尾輕動，「其實我知道的…」

　　雲沐九驚了，瞪大眼眸：「王爺知道什麼？」

　　夜蕭寒耐心解釋：「你不必慌張，我不知道你具體的秘密，我隻是知道一些不對勁。在與你相處的過程中，我亦有些小察覺罷了。」

　　「不過即便我察覺到丁點東西，也沒什麼的。」兩人相處的過程中，他敏銳力不差，怎麼可能不感受到一些異常。隻不過他沒有過多追問雲沐九罷了。

　　雲沐九一個大家閨秀，怎麼會突然間變化巨大？

　　僅是跟一個無名師父學習，就習得高超醫術、練得紮實的武術功底、彈得一手好琴、設計精密的物件、繪畫複雜的器械圖紙、精通做生意等等技能嗎？

　　更別提雲沐九的心智、眼界、處事能力等等優點都不似通常貴女能有的特質了。

　　就單論一個點而言，雲沐九治病救人的時候，所展露的那些熟練的動作就是經過無數次練習後才能得出的絕佳臨場反應。雲沐九的速度和熟練度絕對來得不簡單。

　　雲沐九緊了緊手指，夜蕭寒智商極高，能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亦是很正常的。

　　她對夜蕭寒曾暗中透露過一些信息，如她過往的一些事情。雖然對話過程中她有所保留，但亦是側面說了一些她身上發生過的真正事情。

　　如，她是真的恨「李子驁」與「王詩柔」這兩個人。

　　如，她真的有過一段悲慘的經歷，她吃不好，睡不好。隻是她沒有對夜蕭寒明說那是在孤兒院過的日子。

　　如，她是真的有許多手術臨床經驗的，她是經過刻苦學習理論經驗，以及踏實大量的實踐工作才習得一手醫術。而不是像她開玩笑說的那樣「隻不過一雙手巧了點，碰巧能在治人時排上點用場。」

　　…

　　短短幾個呼吸起伏間，夜蕭寒和雲沐九兩人各自大腦飛速運轉，腦海中思緒紛飛。

　　雲沐九擡眸，仰頭看著夜蕭寒，再次打算坦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