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沐九語氣一頓，冷冷說道：「趙光原本不死還可以好生存活的，可惜他偏偏還想繼續在龍杖衛待著與夜王府為敵。不過這次趙光僥倖能重新上場也說不得什麼，這一事他自己的選擇，而他也許得因為自己的選擇而付出代價…」

　　趙光不是一個無辜的人，在龍杖衛任職之時，沒少幫著皇上幹一些骯髒見不得人的臟事，更是也參與過一些意圖殘害夜蕭寒和夜王府侍衛的勾當。

　　此人，死不足惜…

　　會議結束後，雲沐九說了句「散會」便直接離開了。

　　杜子衡和衛柏留在原地面面相覷，曾管家走到他們跟前，微微嘆了口氣，一雙略顯蒼老的手搭上了杜子衡和衛柏的肩膀。

　　「年輕人，好好相處。」又嘆了口氣，不要像我一樣…」後面的話沒有說出來。

　　杜子衡疑惑：「像你什麼樣？」

　　衛柏更是直接：「曾管家，你有過第一春的經歷啟示我們該如何對待感情一事。難不成現在你還有別的經歷啟示我們在友情方面嗎？」一臉納悶，「可是，我記得你不是一個孤兒嗎？」

　　「咚！」曾管家大力地給衛柏腦門彈了一個指頭，「臭小子，我是孤兒又不是死人！這麼多年難道我就沒認識過新的朋友嗎！」

　　衛柏臉色悻悻，曾管家說得還真是有道理，是他糊塗了一時沒想通。而他今日之所以幾番理智混亂，都要從杜子衡氣到他開始說起。

　　而他究竟是因為杜子衡的什麼話才如此生氣？

　　衛柏越想越亂，乾脆自己猛地拍幾下腦門，再也不想想了！

　　衛柏這回，可真是當成一個縮頭烏龜了。

　　曾管家看著衛柏與夜蕭寒一起長大的，哪裡不懂衛柏這是心裏面在琢磨什麼。默默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隻是重複那句話：「兄弟朋友們，好生相處，別等以後空生遺憾。」

　　曾管家說完就離開了，衛柏沒有曾管家那麼豐富的人生經歷，一時也無法領悟曾管家話語裡面的告誡。

　　他斜了一眼杜子衡，與兄弟們還能有什麼遺憾生出？整得像他衛柏娶了同性別的兄弟成親，所以才生出一絲反抗世俗的遺憾？

　　曾管家一路回到中院，來到了他的卧寢前方。開門，關門，他獨自一人坐到了桌前。

　　其實，他不僅有過初戀的對象，也有過自身感到虧欠的好友。

　　當年與他一同在王爺身邊行事的還有幾個人，那時王爺還小不過才四歲，而他們卻是正值青年或中年的大好年紀。他們得先皇批準，一同跟在王爺身邊行事，他也漸漸與那幾人成為了好友。

　　王爺五歲時，先皇駕崩，年幼的王爺被迫出宮生活，好在還有先皇給小王爺提前專門留下的夜王府。

　　那段變更的時期，小王爺危機重重。也正是那段時期，他的兩個好友死於北寒探子的手中，他們在臨死前，還拼盡全力地擋在小王爺面前。

　　而他再次見到好友時，見到的隻有屍體。在兩個好友離世前，他卻因為一些瑣事摩擦，哪怕兩個好友準備要出遠門，他不肯去見他們一面。

　　沒想到他們根本沒有最後一次見面的說法，他們爭吵的那個時刻就是他們這輩子本應該能最後一次見到面的時候，隻是那個爭吵的場景實在是難看，大家梗著脖子爭吵，不但沒有認真看清彼此的臉，也平白傷了大家的心。

　　曾管家越想下去，就感覺心口好像被一塊大石頭壓著，直讓他這個老頭子喘不過氣來。

　　「咚咚！」清脆的敲門聲響起。

　　是雲沐九來了。

　　她在正廳與衛柏一行人議事時，便察覺到曾管家那時的表情有些不對勁。她離開後，也聽到親衛彙報曾管家對衛柏和杜子衡做出的勸誡行動。

　　所以她才趕過來看看曾管家，前幾日曾管家剛說了與初戀的悲慘往事，今日又提到了對朋友的遺憾，顯然曾管家內有心緒。

　　雲沐九自從知道婉瑩與曾管家的事情後，也知她剛來到夜王府舉目無親，處境艱難之時，曾管家對她的幾絲關懷中其中有兩個緣由。

　　一是，曾管家的過往與她類似，她是生母早逝，「父親」不好，有爹跟沒爹沒區別，而曾管家是親生父母早早亡故，所以他對她有同情與共鳴感。

　　二是，鑒於與婉瑩錯過的過往，曾管家不想她和夜蕭寒落得一個遺憾的下場。所以曾管家在看出她和夜蕭寒之間的一縷情線時，總是在暗中相助，試圖緩和與促進他們二人的感情。

　　雲沐九不是個忘恩負義之人，誰對她好她都記得清清楚楚的，當然對壞人也是記仇的很。

　　眼瞅著曾管家似乎有事，雲沐九便主動關心起了曾管家。

　　曾管家也沒想到他一個老頭子了，還是一個下人，竟然也得博得王妃的主動關心。他人老了，有時別人對他稍微釋放的一絲關懷就足以讓他感動得一塌糊塗了。

　　曾管家眨眨眼睛，用衣袖抹去眼角的淚花。

　　在雲沐九的主動詢問之下，他說出了自己方才想到的過往。他和幾個好友一同在王爺身邊行事，到最後就剩下他一人活著了。他心中有些孤單，更多的則是遺憾和內疚。

　　遺憾他與好友們錯過和諧相處的時機，遺憾內疚未能見過好友們的最後一面。

　　未了，幽幽說道：「而今，就剩下我一人了。」

　　雲沐九貼心地安慰了曾管家一番，又聽到曾管家從她的角度開口說話，主動聊起了夜蕭寒的其他信息。

　　「王妃，王爺在五歲開始後的幾年，處境很是艱難。我們剛搬到夜王府時，就遭遇了一波又一波的襲擊。我的兩個好友就是在那場與北寒暗探的鬥爭中死去，而那時王爺年紀還很小，可是也為兩個一直照顧他的管事身亡一事而憂傷。」

　　「王妃你知道嗎？自從兩個管事逝去後，我就感覺王爺的性子似乎是有些變了，而且變化頗為明顯。」

　　「發生什麼事情了？」雲沐九心一緊，關心的問——「王爺哪裡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