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邊，陳家旺對大壯等人簡單交代幾句，便離開了牙行。

　　本打算過兩日在去看宅子的，但聽到小舅子此行的目的，突然也心血來潮，想去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宅子。

　　不過，他可沒有像田寶兒那般，穿街走巷去尋房子，主要是太耽誤時間，有那功夫，不如在鋪子裡結賬呢！

　　還是老樣子去牙行找秦掌櫃，畢竟家裡的兩個鋪子，還有莊子都是通過他買的，比較放心。

　　冬季來牙行的人並不多，隻有兩撥買主，聽交談內容，似乎也想買莊子，陳家旺也沒有細聽，畢竟與自己沒有關係，還是辦正事要緊。

　　陳家旺正在搜尋秦牙人的身影，但似乎並沒有看到，就在他打算向其他人問一下的時候，一個面生的小夥子迎了上來。

　　「客官您好？不知您是打算買宅子？還是買田產？」

　　自己來了幾趟，除了秦牙人以外，其他人多少還有些印象，但眼前之人，那是一點也沒有，可能是新來的吧！

　　陳家旺面帶笑意地說：「我找秦牙人，不知他今天可有過來上工？」

　　小夥子低頭沉思了一會後，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您說的是秦大叔吧？他前兩天染上了風寒，一直咳嗽個不停，今天好像沒有過來。」

　　其實也不能怪小夥子想了好一會兒，畢竟他來這裡才短短三天時間，很多人都還沒來得及認識清楚呢！

　　不過，秦牙人給他留下的印象最為深刻，所以才能一下子就想起來。

　　這還要歸功於秦牙人的那副熱心腸。其他牙人都不願意教新來的小夥子，生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被分走一杯羹。

　　然而，秦牙人卻不這樣想。他覺得人的財運都是命中注定的，屬於自己的財富別人奪不走，不屬於自己的怎麼也留不住。

　　因此，每當空閑的時候，他都會教導小夥子幾句。

　　可以說，他是小夥子來到牙行之後，第一個對他釋放出善意的人。

　　「生病了？」在陳家旺的記憶中，秦牙人雖算不上健壯，卻也不瘦弱，咋那麼容易就染了風寒。

　　小夥子點了點頭，「是啊！聽說好像是去後山打獵物，在林子裡凍了半日，所以才染了風寒。」

　　「哦！原來是這樣啊！謝謝你啊！」雖然陳家旺疑惑秦牙人為何非要去後山狩獵，但也沒有多問。

　　小夥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客官太客氣了，秦大叔是我來了這裡以後，對我最友好的人，所以不用謝。」

　　陳家旺回以一個微笑，便朝另外一個牙人走去，向其要了秦家的住址後，便離開了牙行。

　　秦家距離牙行並不遠，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便到了地方。

　　從低矮的院牆往裡望去，整個小院的布局便一目了然。

　　三間看起來有些年頭的磚瓦房，西邊還有兩間廂房，一字排開，分別是雜物間和雞欄，靠近大門口角落的地方，還有一個鋪了棚頂的圈舍，看起來，似乎更像一個豬圈，但卻沒有聽到豬的叫聲，可能是有這個打算，但是還沒養吧！

　　而過道的東面，則是一個很大的菜園，估計吃不完的時候，也會拿去集市賣吧！

　　陳家旺把驢車拴在門口的樹樁上，大聲喊道：「秦叔在家嗎？」

　　北風呼呼地吹著，擔心院中聽不到，一連喊了四五聲才停下來。

　　「當家的，我好像聽到有人在叫你呢！」吳氏放下手中的針線笸籮，看了眼炕頭咳得上氣不接下氣的男人。

　　「有嗎？我怎麼沒聽到？」話落，秦牙人便劇烈地咳了起來，一會兒，就咳得上氣不接下氣。

　　「都說帶你去醫館瞧瞧，你偏不去，這下倒好，咳的越發厲害了。」吳氏一邊幫忙捶背一邊埋怨地數落著。

　　此時秦牙人已經咳得說不出話來，確切地說，應該是痛的，一連咳了多日，嗓子早已水腫的厲害，不痛才怪呢！

　　在吳氏的拍打下，秦牙人的咳聲終於漸漸停了下來。

　　用那沙啞得不成樣子的聲音安慰道：「我沒事，隻是咳幾聲而已，又死不了人，如今之計省錢才是最重要的，難道你不想早點抱孫子啊！」

　　「錢錢錢，你滿腦子隻有錢，你有沒有想過，就算你不看病抓藥，又能省下幾個錢。」

　　吳氏徹底怒了，她想不明白男人咋就那麼死心眼，非要娶姚家姑娘，兒子也是，都是一根筋，還非姚蘭兒不娶，真是氣死她了。

　　「省一文是一文，如果十兩銀子，能買斷親情，那不是也挺好的嘛！最起碼沒有後顧之憂。」

　　秦牙人盡量安撫著婆娘的情緒，雖然十兩彩禮確實太高了，但重要的是兒子喜歡啊！

　　原來冬生早就看上了姚家的閨女，隻是一直沒敢對爹娘吐露，直到黃媒婆上門，他們這才知道。

　　兩人過日子，必須得找個情投意合的人，不然日後難免吵架，夫妻倆得知兒子的心思，對姚家閨女就更加喜歡了。

　　可能她那個繼母，也看出姚蘭兒恨極了她們母子三人，估計出嫁後，大概會與娘家斷絕往來，便獅子大張口，要出了十兩的天價彩禮。

　　吳氏冷哼一聲，「哼！你就依著冬生吧！看將來老二媳婦也有樣學樣怎麼辦。」

　　娶一個兒媳便花光了家中一半的積蓄，若是再來一個，那可真是要了他們夫婦的老命。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辦法總比困難多。」

　　秦牙人不相信每個兒媳的娘家都會如姚家這般獅子大張口。

　　再說以如今家中的存銀來看，就算娶完大兒媳，也還有剩餘，大不了讓小兒子晚兩年成親，他在賺唄！總不能為此，看著大兒子打光棍吧！

　　「秦叔在家嗎？」見正房那邊遲遲沒有動靜，陳家旺再次朝院內喊了兩聲。

　　這次秦牙人聽得真切，確實有人在叫自己。

　　「他娘，還真是有人在叫我，你出去瞧瞧。」

　　吳氏當然也聽到了，穿鞋下地就往外走，心裡琢磨著，是誰過來了呢！難不成娘家來人了。

　　隨即又搖了搖頭，此時，娘家嫂子避會她們還來不及，又怎麼會過來串門，還真是應了那句話，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

　　這人啊，如果你發達了，七大姑八大姨，便會蜂擁而至，上門攀親，有些甚至連名都叫不上來。

　　反之，你窮，人人都瞧不起，也包括生養自己的爹娘，及所謂的一母同胞，唯恐，你伸手向他們借錢。

　　她不就是現成的例子嗎？大兒子沒定親前，幾個兄弟姐妹中，也算比上不足比下有餘。

　　但一聽，姚家索要十兩彩禮，紛紛避而不談，可不就是怕借銀子嗎？

　　如今都認為她們家窮得叮噹響，娘家嫂子更不會上門，因為無利可圖，誰願意浪費時間和精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