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福匆匆忙忙地挎著籃子沖向廚房,不一會兒,就端著兩盤羊肉走了出來。
羊肉剛剛擺上桌,食客們就迫不及待地將羊肉倒入銅鍋中。待肉色稍微泛白,他們就迅速沾上調味料,送入口中。
「嗯!這味道真是絕了,羊肉可比豬肉鮮美多了。」
「這冰天雪地的,吃著熱鍋子,喝點小酒,簡直比神仙還快活。」
「改日我就把我媳婦帶來,讓她也嘗嘗這美味。」
「沒想到,你還是個疼媳婦的人呢。」
「媳婦為我生兒育女,照顧爹娘,操持著家中的一切,很是辛苦,我不疼她,誰疼她。」
「哈哈哈!」另外幾個好友對此很是費解,在他們眼中,女人不過是男人的附屬品,生兒育女,伺候公婆都是理所當然的。
「或許等你們老了,身邊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有,那時,你們就會後悔年輕時沒有好好疼媳婦了。
就像我家鄰居,年輕時對婆娘非打即罵,後來癱瘓在床,身上長滿了膿瘡,也沒人幫忙清理,不到兩年就被活活疼死了。」
「啊!不會這麼慘吧!」
「我還能拿這事騙你不成。」
其他幾人聽了男人的話,不禁有些害怕,擔心自己老了也會落得如此下場。
今天孫舉人沒有來鋪子裡說書,相比往日要安靜許多,幾人的對話一字不落的傳進陳家旺的耳中。
他覺得男子說得很有道理,媳婦可不就是用來疼的嗎?年輕時不善待對方,還指望人家老了照顧你的吃喝拉撒,這簡直就是癡人說夢,又有幾人能有如此大度呢。
臨近晌午,鋪子裡又陸陸續續來了幾桌客人,經過來福等人的賣力推銷,熱鍋子賣得異常火爆。
這是陳家旺始料未及的,他的臉上掛滿了喜悅之色,鋪子打烊後便匆匆回了後院。
男人早晨起床後便不見了蹤影,直到夜幕降臨才回來,小溪便知今天鋪子裡生意應該不錯。她沏了杯熱茶端了過來,「累壞了吧!喝杯茶潤潤喉。」
陳家旺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後又放下,滿眼興奮地說:「娘子,你猜我們今天賺了多少錢?」
小溪搖了搖頭,鋪子她今天一趟都沒有去過,還真不知道賺了多少,便試探地伸出一根手指。
原來鋪子每天能進賬二兩多,但自從入冬以後,生意便一落千丈,每天也就一兩多,這才隻伸了一根手指,心裡想著最多也就一兩半左右。
陳家旺聞言直接把錢袋子扔在了桌子上,「你數數有多少。」
小溪把一堆銅闆倒在桌上,便一個個地數了起來。
「不會吧!一定是我數錯了,我在數一遍。」她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便打算在重數一遍。
陳家旺攔住小溪再次伸出去的手,「不用數了,你算的沒錯,這裡一共有二兩餘七百文,除去半兩本錢,便是今天賺的。」
「啊!這麼多?」小溪雙眼亮晶晶地看向陳家旺,就像兩顆璀璨的寶石。
「嗯!這才剛開始,估計以後會賺得更多。」陳家旺胸有成竹地說。
「那豈不是又恢復了以往的進賬,太好了。」小溪的聲音就像銀鈴一般清脆。
「差不多吧!」陳家旺就喜歡看小溪財迷的模樣,還真是越看越可愛。
兩個孩子看到金燦燦的銅闆,也爬了過來,抓起銅闆就把玩起來。
小溪摸了摸兒子的小腦袋,「這是要留著將來給明軒娶媳婦用的,娘親幫你放起來好不好?」
明軒雖然不明白娶媳婦是什麼意思,但還是很乖巧地點了點頭,拍著小手嚷著,「娶媳婦,娶媳婦……」
「瞧你兒子多厲害,才這麼大就知道要媳婦了。」
聽到兒子的話,小溪笑得前仰後合。
「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兒子,娶媳婦可不就得趁早下手嗎?」
陳家旺暗自慶幸,還好他下手不算晚,不然媳婦可能就被別人娶走了。
小溪不禁嗔怪地白了男人一眼,但心中卻是像吃了蜜一樣甜。如果他再晚一步,王氏還真有可能把自己嫁給別人,那她也就不會有今天這般幸福的生活了。
夫妻二人一邊陪孩子們玩耍,一邊有一句沒一句地閑聊著,直到兩個孩子像小雞啄米似的低頭打瞌睡,一家四口這才鑽進暖和的被窩睡下。
日子就這樣,在早出晚歸中如白駒過隙般漸漸流逝。
鋪子裡的生意也越來越紅火,每日都是顧客盈門,唯一的不同之處,便是少了那位繪聲繪色的說書生。
下雪那日老人家還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腿腳靈便得很,絕不耽誤出行,可一連五日都沒有過來,陳家旺與小溪不禁心生疑惑。
「相公,你說老人家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不然以他那言出必行的性格,絕不可能言而無信。」小溪放下手中碗筷,再也無心吃飯。
雖然他們與孫舉人非親非故,但相處這麼久,她早已把老人家當成親人般看待。
「吃過飯,我就去瞧瞧,你不用擔心。」這幾日鋪子裡比較忙,陳家旺一直也沒脫開身過去瞧瞧,聽完小溪這番話,心不由地懸了起來。
他匆匆將碗中剩餘的米飯扒拉進嘴中,便胡亂套上衣服往外走。
且說被二人惦記的孫舉人,此時正躺在炕上咳得撕心裂肺,本想起身去倒杯水,哪知剛爬起來渾身無力的他,便像被抽走了骨頭一樣,重重地栽倒在了被子上。
這次他沒有掙紮著起身,而是任由滾燙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從眼角滑落,嘴中還呢喃著,「婉柔,安兒,你們再等等我,很快我們一家人就能團聚了。」
陳家旺腳步匆匆地來到孫家大門口,剛想上前叫門,身後便傳來一道聲音。
「你是來找孫舉人的吧!他已經幾日沒有出屋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病了。」
回頭一看,原來是個大嬸,估計應該是老人家的鄰居吧!不然怎麼會觀察得如此清楚。
「那嬸子就沒有進去瞧瞧嘛?」陳家旺覺得左鄰右舍住著,不至於這點情誼都沒交下吧!
大嬸嘆息道:「哎!不是我們這些做鄰居的不關心他,而是自從妻兒離世後,他彷彿變成了一個木雕,很少與人來往。」
此話一出,陳家旺心中越發不安,趕忙朝大門拍了下去,隻可惜接連喊了好幾聲也沒有聽到回應。
其實在他喊第一聲時,孫舉人就已經聽到了,隻是他喉嚨疼得猶如被烈火灼燒,根本就發不出聲音來。
陳家旺猜測老人家應該是生病了,而且還是很嚴重的那種,不然絕不會沒有任何回應。
大門是從內插上的,如果無人出來,自己根本就無法進入院內。
隻見他圍著高高的院牆轉了兩圈,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