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早就猜到堂妹的態度不會變,田小雅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如今二叔已經知道錯了,真的不打算原諒嗎?」
小溪卻搖了搖頭,擠出一絲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堂姐,並非所有人都配原諒,你二叔他就是一個,如今我日子好過了,便來打親情牌,早幹嘛去了。我挨餓受凍,吃不飽飯時,他在哪?
是在陪那母子三人上演父慈子孝,一家人其樂融融,唯獨我是那個多餘的人。
像隻討人厭的老鼠一樣,躲在陰暗的角落裡,啃噬著屬於自己的那份飯食,不是早已發酸的窩窩頭,就是一家四口吃過的殘羹剩飯。
但凡當初王氏難為我時,田寶兒兄妹倆顛倒黑白時,他站出來為我說句公道話,我們之間的關係也不會鬧得如此難堪。」
她這輩子都沒打算原諒那個給予了自己生命,卻為了討新歡開心。對她這個大女兒視若無睹的男人。
如今她,有家,有疼愛自己的相公,還有三個乖巧懂事的孩子,早已不再需要那份遲來的父愛。
聽完小溪這番話,田小雅不由嘆了口氣,還真是應了那句話,「天作孽,猶可為,自作孽,不可活啊!」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既然以前不把堂妹這個女兒放在心上,如今又何必死纏爛打,不是無端惹人厭煩嗎。
「好了,別想那麼多了,你看現在的日子多好過啊!既有鋪子又有莊子,家中還有那麼多下人伺候,簡直比隔壁村的大地主還威風,不管你原不原諒二叔,永遠是我的小堂妹,也是唯一一個。」
在田小雅心中,田小蕊就是一外人,和她娘一個德行,又蠢又自私。
如果不是小小年紀就瘋瘋癲癲,何至於嫁去窮山溝,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我才不會難過,高興還來不及呢!隻盼著孩子們快快長大,便徹底自由了。
相公說了,等孩子們大了,就將家中的生意交由他們去打理,要帶我去遊山玩水呢!」
小溪眼中那稍縱即逝的悲傷,猶如流星劃過夜空,瞬間被她的笑聲所掩蓋。就連田小雅也未曾察覺。
且說鋪子這邊,陳家旺剛來沒多久,大壯就回來了。
「宋叔,快進來,我正有事要問您呢!」陳家旺朝著門外招了招手。
即便老爺不喊自己,宋叔也打算進去,向他稟報一下魚塘的事情。
將驢車拴在大樹下,宋叔便擡腳進了鋪子。
「宋叔,您來得可真是時候啊,這些天有點忙,一直沒空去莊子上,不知道那魚苗怎麼樣了?都存活下來了嗎?」陳家旺按捺不住內心的焦急,迫不及待地問道。
「老爺放心,魚苗幾乎都活了下來,隻有撒下的第二天,水面上漂浮起二十幾條死魚,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
宋叔將自己這些天的觀察,猶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毫無保留地說給陳家旺聽。
「真的嗎?那可太好了。」得知隻損失了幾十條魚苗,陳家旺喜出望外,然而轉念一想,心情又瞬間變得有些低落,「宋叔,您平日裡可有看到魚苗的身影?」
想起魚塘荒廢的緣由,他不禁憂心忡忡,會不會是其它魚苗被吃了,而水面上漂浮的,隻是逃過一劫,卻沒有活下來的。
雖然在發現老鱉的那一刻,陳家旺就曾懷疑過,魚苗無緣無故「失蹤」可能與它有關,但卻沒有確鑿的證據,來證明這一切都是那隻老鱉所為。
「老爺的意思是……擔心魚苗再次消失?」宋叔終於領悟了他的言外之意,連連搖頭,「沒有,並沒有消失,我昨日特意下了個魚籠,今早一看,裡面鑽進了好多魚苗呢!」
原來昨日聽了宋嬸的念叨後,他便編了四個魚籠,打算放入牆外的河中。
此時,一個想法突然在他腦海中閃現,他想要看看是否能夠捕到魚苗。說幹就幹,立刻在河岸邊放的位置,放置了一個魚籠。
今晨去牆外取魚籠時,他順道將魚塘裡的魚籠也一併收了。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河外的魚籠裡竟然連一條魚影都沒有,反倒是鑽進了一捧活蹦亂跳的河蝦。
然而,魚塘這邊卻是收穫頗豐,足足有二三斤的小魚苗。
「真的嗎?那我就放心了。」聽到宋叔的話,陳家旺那顆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了地。
看來之前那些魚苗,確實是被老鱉給吃了。
雖然老鱉很值錢,但他卻並不希望魚塘裡再出現老鱉,若是河蚌還成,最好能多長一些。
哪怕十個河蚌中,隻能收穫一枚珍珠,那也是穩賺不賠。隻是不知是否能夠得償所願。
「老爺,我跟您說,那魚苗雖然才撒下短短幾日,但看起來似乎長大了一圈呢!」
回想起自己捕上來的魚苗,宋叔嘴角的笑意始終沒有消失過。
陳家旺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那就好,莊子上的事情就有勞您和嬸子了,等年底,一定給你們包個厚厚的大紅封。」
送走宋叔後,陳家旺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發現時間已經不早了,估計牙行也該開門迎客了。
他叫來大壯,簡單地交代了幾句,便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如今的陳家旺,儼然已經成為了牙行裡的常客。他剛一跨過門檻,就有牙人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陳老爺,您來了?」
上次接待陳家旺的小夥子,一看到那熟悉的身影,彷彿看到了財神爺在向自己招手,笑得別提有多真誠了。
自己之所以能在牙行站穩腳跟,完全是仰仗著來人。若不是他幾次在自己手中買人,恐怕早被管事逐出牙行了。
陳家旺輕聲應道:「嗯!依舊是老規矩,隻要簽了死契的人。」
那小夥子自然曉得眼前之人每次都是大手筆,對他的要求也是了如指掌。
他滿臉堆笑,連連點頭,「您放心,保證都是死契,小人鬥膽問您,是要男的,還是要女的?有什麼具體的要求嗎?也好給您介紹更合心意的。」
陳家旺沉思片刻,緩緩問道:「不知你們這裡可有會些拳腳功夫的人,我家買了個山頭,想尋個厲害些的。」
雖然他在山上並未遭遇什麼大型野獸,但誰也不敢保證,綠蘿山那頭的野獸不會跑到這邊來。
常年在林中生活,必須得找個膽大心細的,且會些功夫傍身的人,如此,他也能安心一些。
哪怕在有錢人的眼中,奴才的性命如同草芥,但那畢竟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
「有,我這就去給您把人叫來。」話畢,牙人小夥便要轉身離去。
陳家旺卻再次叫住了他,補充道:「最好是一家子的那種,不然,一個人在山上生活,難免會感到孤獨寂寞。如此一來,也有個說話的人,對了,我還想再尋個夥計。」
他將自己的要求一五一十地講給牙人聽,對方得知他要買一家子,頓時喜笑顏開,彷彿已經看到了白花花的銀子落入自己的口袋。
立刻點了點頭,喜滋滋地去後院挑選符合要求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