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微微點頭,輕輕拭去眼角的淚水,便與陳家旺一同來到臨時搭建的竈台前。
「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品嘗鼴鼠肉,嘖嘖,這味道,真是香迷糊了。」
「嗯!以後嘴饞了,就去逮一隻,多少也能解解饞,畢竟買豬肉可是要花錢的。」
「那還不是黑娃這孩子廚藝好,才能將這鼴鼠肉做得如此美味,若是讓咱們來做,可就難說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紛紛誇讚起黑娃的廚藝來。
「多吃點,有一副好身體,何愁賺不到銀子。」陳家旺將一塊鼴鼠肉夾到陳長安碗中。
「好,你也吃。」望著碗中的肉塊,陳長安心中不禁泛起一絲酸楚。
從小到大,除了外祖母和媳婦,似乎再沒有人為他夾過菜。
陳家旺估摸了一下,再過兩日,新開墾出來的荒地,應該就差不多平整好了。飯後,他便將喬叔叫到一旁。
「叔,山上這邊也收拾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由你來打理,我得回鎮上一趟。沒問題吧?」
喬叔還以為是什麼重要的事情,或者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好,老爺才會叫他,沒想到,竟然是為了這件事。他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了。
「好的老爺,您放心去忙吧,有我在,絕不會出任何差錯。」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黑娃會留下來,若是有什麼你解決不了的事情,就讓他去找二狗哥給我帶個話。」
陳家旺信心滿滿,他相信,自己不在的時候,村民也不會欺負喬叔這個外鄉人。
喬叔點了點頭,「好,一切都聽老爺的安排。」
得知黑娃要留下來,他心裡還是挺高興的,主要是這段時間相處下來,他發現這小夥子勤快本分,脾氣又好。
自家閨女已經十四歲了,眼看著就要到及笄之年,他們身為下人,沒有權力為兒女的親事做主,一切都得由老爺和夫人來決定。
不過,經過這幾日的觀察,他發現黑娃這小夥子雖然比閨女大了三歲,但在其它各方面兩人卻很般配。
與其讓老爺和夫人隨意指給其他下人,還不如尋一個合自己心意的,相信,主家到時定會成人之美。
據他這幾日的暗中觀察,閨女似乎也不排斥同黑娃接觸,偶爾還會聊上兩句。
閨女是個喜歡熱鬧的人,山上的生活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束縛。
若是能同黑娃看對眼,兩人喜結連理,一切難題便可迎刃而解。
黑娃是老爺的車夫,自然要陪在主家身邊,如此一來,閨女也就能順理成章地留在鎮上生活。
陳家旺可不知,他的禦用車夫,已被未來嶽父給暗中相中了,這會正和他交代走後的事宜。
「黑娃,我要回鎮上一趟,你暫時留在村裡,待這邊徹底收拾好,再回去可行?有什麼事,就讓你二狗哥給我傳個話。有你在,我也能放心些。」
在哪裡不是生活,回到鎮上,老爺如果不外出,他每天隻能靠上山砍柴來打發時間,況且他這人天生對大山有一種親切感,這裡的空氣彷彿都是甜的,偶爾還能有些意外收穫。他自然是願意留下來的。
「好的老爺,一切都聽您的。」
一切皆如陳家旺所料,因為他早就知道黑娃對在山裡追逐野雞之事很興奮,便猜到他肯定會留下來。
「那行,我就先下山了,你也多加小心,若無事盡量別去遠處轉悠,有啥吃啥。」
他心中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黑娃,主要是這孩子命途多舛,若是發生點啥意外,他如何過去心裡這道坎。
黑娃也不傻,他知道如果老爺不在,若是真的遇到危險,不會有人拚命救自己。
便輕輕點了點頭,「老爺,您放心,我除了淘米洗菜會離開,其餘時間絕不出去瞎逛。」
有了他的這番承諾,陳家旺總算稍稍安心一些,臨走前,還不忘帶上大堂哥。
「家旺,你就讓我在幫半日忙吧!哪有半道回家的道理。」陳文生小聲嘀咕道。
「不用了堂哥,剩下那點活,他們這些人綽綽有餘,也不能為了給我幫忙,耽擱你的買賣不是。」
這段時日,大堂哥除了趕集擺攤,其它時間都在山上,他已經許久沒有做木匠活了,若是因為自家的事情,影響到他的買賣,自己心裡如何過意的去。
「你嫂子都說了,讓我幫到最後,這要回去,肯定得挨訓。」
陳文生大概也猜出為何堂弟非要拽著他離開了,應該是看出自己不喜那個冷血的父親,擔心他不在,兩人在吵起來。
「放心吧!嫂子絕對不會罵你,就說是我讓你回來的,並非你不想留下,她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怎會責怪你呢!
再說,你都多久沒陪孩子了,正好趁這兩日空閑,好好陪陪嫂子和小侄女。」
對於山上的路線,小毛驢早已駕輕就熟,不用陳家旺吆喝,便噠噠噠地往前跑去。
而山上這邊,在看到大兒子爬上侄兒驢車的時候,陳家大伯的心就徹底涼了。
本以為兩人在一起做事,每天擡頭不見低頭見,父子倆的關係會有所緩和,結果,這一切,不過是他的一廂情願罷了。
兒子不僅對他的目光熟視無睹,就連吃飯時,也是躲得遠遠的,可見他有多麼討厭自己。
他們夫妻當時的舉動,有多麼傷人。
否則,也不至於變成這世間最熟悉的陌生人。
鎮上這邊,小溪坐在窗前,對著街上的行人發獃。
相公這一走就是半個月,她們從未分開過這麼久,不禁有些想念。
心中暗自嘀咕著,也不知山上的房子建得如何了?
種植藥材的荒地是否全部開墾出來,再有十幾日,訂的雞苗也應該出殼了……
「夫人,這是怎麼了?前幾日生意不好時,也沒見她這般模樣。」夏竹看了眼不遠處的夫人轉身問春蘭。
「這還用問,肯定是想老爺了唄!畢竟他們夫妻感情那麼好,又從未分開這麼久過。」
春蘭輕輕戳了下夏竹的額頭,一副過來人的模樣。
「就像你想王虎大哥一樣嗎?」夏竹一臉壞笑地看向春蘭。
「我啥時想他了?你這丫頭,少在那裡胡說八道,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春蘭瞬間雙頰緋紅,顯然被夏竹說中了。
「沒有嗎?那你為何老是一個人傻笑?」夏竹才不怕春蘭的威脅,臉上的笑意更加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