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倆回來時,飯菜也剛好端上桌,三葷三素,宛如一幅色香味俱佳的畫卷,不斷散發著令人垂涎欲滴的香氣。
冬梅面帶歉意地說道:「爹娘,大哥大嫂,真是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張氏連忙擺了擺手,爽朗的聲音如洪鐘般響起:「不晚不晚,俗話說得好,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弟妹來得正是時候,快洗手吃飯吧!」
「你大嫂說得對,隻要來了,何時都不算晚,快吃飯吧!」陳母一邊說著,一邊把鐵蛋接了過去,滿臉欣喜地說:「明哲長得可真快,這才多久沒見啊!都已經這麼高了。」說著便擡手捏了捏小傢夥那粉嘟嘟的臉蛋。
雖然已經幾個月沒有看到祖母,但可能是血脈親情的關係吧!小傢夥非但沒有哭,竟然咧著小嘴,露出那如珍珠般潔白的六顆小乳牙,「咯咯咯」地笑了起來,那笑聲彷彿是春天裡最動聽的音符。
這可把陳家老兩口稀罕壞了,輪番抱著小傢夥逗弄,孩子的笑聲很快傳遍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喜歡自由的鐵蛋,沒一會兒,就像一條小泥鰍一樣掙紮著要從祖父懷中下去,陳父便隨了他的意,把小傢夥放在了地上。
終於恢復自由的鐵蛋,看到不遠處的哥哥,立馬像一隻歡快的小鹿,搖搖晃晃朝毛毛撲了過去。
看到弟弟向自己走來,毛毛趕忙蹲下伸開雙臂,把鐵蛋緊緊地攬進了懷中,滿眼疼愛地點了點他那圓滾滾的小肚子,「哥哥不是告訴過你,要慢慢走路,不然摔倒會很痛的。」
平時在家,鐵蛋就像一塊牛皮糖一樣黏著哥哥,兄弟倆可謂是如影隨形,剛剛在李家時,小傢夥就一直在四處搜尋哥哥的身影,這會終於找到了,別提多開心了。
「哥哥……想哥哥。」鐵蛋奶聲奶氣地說著,雖然有些口齒不清,但毛毛還是聽懂了弟弟在叫他,那聲音猶如天籟。
「哥哥也想你。」毛毛輕柔地揉了揉弟弟那稀疏的頭髮,眼中滿是寵溺之色,彷彿弟弟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明軒和婉寧對這個隻比他們小幾個月的弟弟記憶猶新,也興緻勃勃地湊到近前與鐵蛋嬉戲起來,房間裡,不時傳出孩子們銀鈴般的笑聲。
「我的小寶貝們,該吃飯啦,來,大伯娘帶你們去洗手。」張氏來到三個小傢夥身旁,看哪個都喜歡得不得了,便逐一親了一口。
誰知隻有八個月大的盼妹「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像隻小企鵝似的,撲騰著要娘親抱。
看到這一幕,大家都忍俊不禁,陳家瑞誇讚道:「真沒想到我這小侄兒,才幾個月大,竟然就曉得吃醋,將來長大了,肯定也是個不好惹的。」
陳家旺也在一旁隨聲附和,「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是誰家的孩子,我們陳家的後代豈會差?」
聽到兩個弟弟這般誇讚自家小兒子,陳家興夫妻倆臉上的笑容就像那剛剛綻放的花朵,始終不曾凋謝。
直到陳母招呼大家用飯,幾個孩子這才徹底安靜下來,抱著自己的飯碗,大快朵頤起來。
「大嫂的廚藝真是突飛猛進啊!這菜做得簡直比酒樓裡的大廚還要美味,讓人回味無窮。」陳家旺一邊大口吃肉,一邊給出極高的評價。
「嗯!家旺說得對,大嫂做的飯菜確實是人間美味。」冬梅也在一旁附和道。她由衷地覺得妯娌的廚藝有了很大的進步。
「你們再這麼誇下去,大嫂可就要羞得無地自容了。」張氏有些難為情地擺了擺手,其實就連她自己也覺得,今天的發揮有些超常,比以往做得都要好,但該有的謙遜還是要有的。
「家瑞、家旺,冬梅,嘗嘗你大嫂做的這道糖醋排骨,味道好極了。」陳母不偏不倚,給每人碗中都夾了塊排骨。
「謝謝娘。」三人如同心有靈犀一般,異口同聲地說道。
而當事人張氏則如同一個細心的觀察者,仔細端詳著每個人臉上的細微變化,直到三人紛紛對飯菜讚不絕口,她這才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
這頓飯大家吃得心滿意足,酒足飯飽之後,陳家旺就找了個借口去茅房,隨後悄悄地跟去了廚房。
「家旺,你咋也出來了?」陳母看到緊隨其後的小兒子,滿臉疑惑,如同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娘,我還要去村尾一趟,然後就回鎮上了,這銀子您收好。」說著陳家旺就像變戲法一樣,從懷中摸出三兩銀子,塞進了陳母手中。
「兒子,你買那壇酒,就已經足夠了,你的孝心爹娘心領了,這銀子就不收了。」陳母掃了一眼手中的銀子,竟然比去年還多了一兩,趕忙像撥浪鼓似的搖頭拒絕了。
雖然小兒子如今生活富足,但那也是他辛苦打拚得來的,況且家中還有那麼多人要養活,用銀子的地方可多著呢!
「娘,您就收下吧!這也是小溪的一片心意,如果您不收下,回去她該和我急了。」陳家旺毫不猶豫地把小溪搬了出來。
得知這也是兒媳的意思,陳母這才小心翼翼地把銀子收了起來,但還是語重心長地叮囑道:「以後可不許給這麼多了,沒看村中都隻給百十斤糧食就完事了嗎?你們賺錢也不容易,可不能這般揮霍無度啊。」
陳家旺微笑著搖了搖頭,感慨地說道:「娘,別人是別人,我是我,怎能一概而論呢?如果不是當年您和爹沒有嫌棄我,兒子又怎麼會有今天……」
他一直對父母心懷感激,因為他們並沒有像其他莊戶人家一樣,將他這個「殘疾」給拋棄。
「盡說些胡話,無論你是否身強體健,那也是我歷經十月懷胎誕下的孩兒,豈可說棄就棄。」
莫說兒子能蹦能跳,即便他是個癱子,自己也定會將他撫養成人,一想到小兒子這些年所遭受的冷嘲熱諷,陳母便心如刀絞。
「娘,你們在念叨些啥?」張氏抱柴而入,便瞅見婆婆和小叔子正交頭接耳,竊竊私語著。
「沒啥,就是你小弟給的孝敬錢太多了,我讓他日後別再給了。」陳母覺得有必要將此事告訴給大兒媳,不能讓她誤以為兒子小氣。
「小弟,娘說的對,那一壇酒就已經不少了,咋還給孝敬銀子呢!」
別看張氏平素大大咧咧的,其實心地善良,從未有過憑藉公婆佔小叔子便宜的念頭,畢竟他的銀子也不是從天上掉下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