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你看他那樣子像有銀子的樣嗎?先帶回將軍府
玉玲轉向那壯漢,「這位大哥,你妻子的病要緊。若是耽擱了,鬧出人命,恐怕你也不好交代。錢大夫醫術高明,你且放心讓他診治。」
那壯漢被宋如煙一頓拳腳打得七葷八素,又聽聞是將軍府的人,早已嚇得魂飛魄散,哪裡還敢有半分不從。
他捂著流血的鼻子,連連點頭哈腰:「是,是,小人知錯了,小人該死!全聽姑娘和這位大夫的安排,全聽安排!」
他看向錢明遠的眼神,再無之前的兇狠,反而帶上了幾分畏懼。
宋如煙瞥了一眼錢大夫被打腫的臉頰和嘴角的血跡,眉頭不自覺地蹙了蹙,語氣卻依舊帶著幾分衝勁。
「你這個樣子,還能看病嗎?別把人看死了!」話雖如此,她的眼神卻在他臉上多停留了片刻。
錢大夫苦笑一聲:「宋姑娘放心,皮外傷,不礙事。救人要緊。」
玉玲點了點頭,對那壯漢道:「還不快帶路?若是你娘子有個三長兩短,將軍府定會追究到底!」
「是是是!」壯漢哪敢怠慢,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顧不得自己身上的疼痛,哆哆嗦嗦地走到那瘦弱婦人身邊,想要攙扶。
那婦人卻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顯然對他充滿了恐懼。
宋如煙看不下去,上前一步,輕輕推開壯漢的手,對那婦人溫聲道:「大嫂,別怕,我們送你回家,讓錢大夫給你好好看看。」
婦人擡起蠟黃的臉,看著宋如煙,眼中含著淚光,感激地點了點頭。
一行人便由那壯漢在前面引路,玉玲和宋如煙護著那婦人,錢明遠強忍著不適跟在後面,往婦人家中走去。
婦人的家在一條偏僻的小巷深處,是兩間低矮破舊的茅草屋。
屋內外都散發著一股潮濕的黴味,光線昏暗。
壯漢將他們引到門口,便有些局促地搓著手,不敢多言。
玉玲皺了皺眉,這環境實在不適合養病。
她對宋如煙使了個眼色,宋如煙會意,扶著婦人進了裡屋,將她安置在唯一一張還算乾淨的床榻上。
錢大夫也跟著走了進去,他先是深吸一口氣,讓自己鎮定下來,然後才走到床邊,對那婦人道:「莫怕,請伸出手來,我為你診脈。」
婦人怯生生地伸出手腕,錢明遠將三指搭在她的脈搏上,閉目凝神。
宋如煙站在一旁,看著錢大夫專註的神情,方才那股火氣漸漸消散了些。
她注意到他額角滲出的冷汗,還有那緊抿的唇,顯然是在強忍著疼痛。
她撇了撇嘴,心裡嘀咕:逞什麼能,自己都這樣了。
片刻後,錢明遠睜開眼,神色凝重了幾分。
他對守在一旁的玉玲和宋如煙低聲道:「這位娘子失血過多,氣血兩虧,病情確實不輕。若再拖延幾日,恐怕真就回天乏術了。」
玉玲聞言,面色也沉了下來:「錢大夫,可有法子醫治?」
錢大夫點了點頭:「我先開個方子,穩住她的情況,止住下紅。隻是她這病需要長期調養,藥材也需精細些。」
他說著,目光不自覺地掃過這簡陋的屋子。
宋如煙一踢壯漢,「拿銀子。」
壯漢:「我哪有銀子啊……」
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宋如煙的拳頭已經硬了。
「沒銀子?你婆娘的命都要沒了,你跟我說沒銀子?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玉玲連忙拉住宋如煙的胳膊,在她耳邊低聲道:「如煙,別衝動。你看他這模樣,打死他也拿不出銀子來。」
她轉向錢大夫,「怎麼辦?」
錢大夫嘆息一聲,「先帶回將軍府吧,藥房裡有不少的藥材,總不能見死不救。」
回程的馬車上,氣氛有些微妙。
宋如煙看著錢明遠臉上青一塊紫一塊,嘴角還有血跡,衣衫也破了好幾處,方才那股怒氣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煩躁。
她從懷裡掏出一方乾淨的帕子,走到錢大夫面前,語氣依舊硬邦邦的:「喏,擦擦吧,跟個花臉貓似的,難看死了!」
錢大夫接過帕子,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不好意思。
「多謝宋姑娘。」他輕輕擦拭著嘴角的血跡,疼得齜牙咧嘴。
「你說你也是,好端端地怎麼會惹上這種渾人?」宋如煙忍不住數落道,「還被人打成這樣!」
錢大夫苦笑一聲:「宋姑娘,我是大夫,不是武夫。當時情況緊急,他妻子腹痛難忍,我一心隻想著救人,哪裡料到他會突然衝出來動手。」
他頓了頓,看著宋如煙,「今日,多謝你了。」
宋如煙哼了一聲,別過臉去:「謝我做什麼!我不過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打死在街上,丟了將軍府的臉面!」
玉玲在一旁看著兩人這彆扭的互動,嘴角微微上揚,卻並未作聲。
另一邊,楚若涵正在內堂接見三位備選穩婆。
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堂內,映照出三位年過半百的婦人。
她們面前的茶水已經添過兩次了。
王婆子坐在最前方,腰背挺得筆直,一雙眼睛滴溜溜地轉個不停,時不時瞟向堂內的陳設。
「夫人,老婆子我接生三十餘年,手上的娃娃沒有一千也有八百。」王婆子笑得眉眼彎彎,聲音中帶著幾分自得,「當年城東趙員外家的夫人難產,是我一手把孩子拽出來的。現在那孩子都十五歲了,身子骨壯實得很!」
楚若涵捧著茶盞,神色平靜地聽著,不動聲色地觀察著王婆子的一舉一動。
「不瞞夫人說,我和城裡的幾位大夫都熟識,若有什麼緊急情況,一封信的功夫,他們就能趕來。」
王婆子說著,又往前湊了湊,壓低聲音,「我還認得幾位宮裡出來的嬤嬤,她們教了我不少保胎養胎的秘方,保準夫人生產順利,小公子健康。」
楚若涵微微頷首,目光轉向坐在一旁的李婆子。
李婆子年紀約莫六旬出頭,面容沉穩,雙手交疊放在膝上。
她的衣著樸素,卻乾淨整潔,眼神很是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