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敬茶
楚若涵望著顧君澤遠去的背影,心中驀然鬆了一口氣。
顧君澤自幼身體羸弱,七歲時出了一場意外,便終身隻能依靠輪椅。
上一世顧君澤至死也沒有娶妻,楚若涵猜測他不能人道。
他與顧承安、顧承彥並非一母同胞。
他的生母是安陽***,皇帝的嫡親姐姐,戰功赫赫,後來在平叛中身受重傷,養了許多日子,卻還是香消玉殞了。
楚若涵記得,上一世沒過多久,顧君澤就被封為了安陽侯府世子,不過一月有餘,他就暴斃而亡。
而世子的位置,也落到了顧承彥的頭上。
這一次,她提前告知了顧君澤中毒之事,不知道他還能活多久?
最好是多活一些時日,讓她坐穩世子夫人的位置,沒有子嗣也無妨,大不了到時從宗室中過繼一個來。
楚若涵陪嫁的丫鬟、嬤嬤進來伺候她洗漱。
從小伺候她長大的奶嬤嬤,一臉心疼的說道「大小姐,大公子的身子骨差成那樣,您這往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顧二公子雖說是荒唐,可姑娘終究是正妻,以後拿捏小妾,還不是輕而易舉,何苦糟踐自己。
楚若涵給了嬤嬤一個安心的眼神,「我既已嫁入顧家,就沒了回頭路,隻能向前。」
奶嬤嬤欲言又止,可事已至此,她也隻能輕嘆一口氣。
楚若寒伸手接過玉玲遞過來的帕子,低頭望向腳邊為她脫繡鞋的寶玲。
「寶玲,你去遂錦軒那邊盯著,明早在過來稟報。」
「小姐……」寶玲面露猶豫之色。
奶嬤嬤見狀,低聲呵斥:「愣著幹什麼?小姐吩咐的還不快去辦,真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
「是。」寶玲咬了咬嘴唇,低頭應了一聲,快步退下。
上一世寶玲是她身邊第一個叛變的,她想為自己謀一條更好的出路,楚若涵理解。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同那些人一同欺辱她,秦嬤嬤和玉玲都是死在了她的手上。
這一世,她又怎會容她。
若隻是把她發賣了,那也太便宜她了。
寶玲腳步匆匆,心中煩悶的很。路過花叢時,她伸手猛地摘下旁邊一朵嬌艷的花,拿到手中不停地撕扯、蹂躪。
小姐慣會折騰人,這大晚上的不讓人休息,盯著那頭做什麼?
心裡既然放不下,幹嘛還要嫁給個癱子?
要她說呀,就應該換親給儀錶堂堂的三公子,小姐以後有了身孕,也能擡她做個姨娘。
那個癱子,她可不願伺候。
翌日
晨曦透過雕花的窗欞灑在屋內,楚若涵早早的就起身梳妝,思緒飄回,上一世她差點在靈堂燒死,哪還有敬茶這一環節。
楚若涵剛邁出房門,便聽到院子裡傳來丫鬟們的竊竊私語。
「昨日大公子都沒與她同房。」
「這楚家大小姐啊,本是要許給二公子的,二公子不要了,才強塞給大公子,真是可憐了大公子。」
丫鬟們的笑聲如尖刺般紮進楚若涵的耳朵,她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奶嬤嬤氣得滿臉通紅,幾步上前,呵斥道:「沒規矩的小蹄子,竟敢在這兒嚼舌根!我家小姐也是你們能隨意編排的?」
兩個丫鬟嚇得臉色煞白,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少夫人饒命啊!奴婢知錯了,求少夫人開恩吶。」
楚若涵眼神一凜,冰冷的聲音如寒風般刮過:「掌嘴!」
奶嬤嬤得令,立刻上前揪住那幾個丫鬟,手掌如雨點般落下,清脆的巴掌聲在院子裡迴響。
「奴婢再也不敢了,求少夫人開恩吶!」
丫鬟們的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哭聲求饒聲交織在一起,可楚若涵不為所動,她要讓這府裡的人都知道,她是這府裡的主子,不是任何人都能欺淩的。
楚若涵轉身走出院子,她不再是上一世,人人都能踩一腳軟包子。
楚若涵體罰丫鬟的事傳到了顧君澤的耳朵裡。
「看來少夫人可不是個好相與的主兒啊。」顧君澤身邊的小廝淮書一臉的擔憂。
「把這兩個丫鬟,送回侯夫人那裡。」顧君澤坐在輪椅上,聲音不大,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我這院子容不下編排主子的丫鬟。」
淮書一怔,他沒料到公子會是這樣的反應。但也不敢多言,忙應了下來,「是,公子,小的這就去辦。」
顧母所居的聽雪閣,楚若涵卻被丫鬟攔在了門外。
丫鬟微微屈膝,「少夫人,夫人昨夜歇息得晚,如今尚未起身呢,請您在此等候。」
楚若涵心中明白這是故意刁難,但她並未發作,隻是神色平靜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等婆母起身了,派人通知一聲,我再過來敬茶。」說著,楚若涵便轉身離去。
丫鬟怎麼也想不到,少夫人就這麼走了?
王嬤嬤見狀,急得一跺腳,匆忙追了上去,「少夫人,少夫人留步!夫人醒了。」
楚若涵微微一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長的弧度,「哦?婆母這麼快就醒了,真是巧呢。」
「是,是啊。」王嬤嬤嘴角勉強扯出一絲笑容,那笑容比哭還難看,楚家的大小姐可真是個難纏的主兒。
「那就勞煩婆母且等片刻。長幼尊卑,安陽***乃嫡妻,我既為新婦,自當前往祠堂,向***上香敬茶,此乃禮數所在,斷不可廢。」
言罷,她輕輕一甩衣袖,帶著貼身丫鬟,徑直朝著祠堂的方向穩步走去。
王嬤嬤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神,才回過味來。她心中暗自叫苦,急匆匆轉身,往聽雪閣回返。
顧母端坐雕工精緻的檀木椅上,神色清明,眼中透著不悅,哪有半點剛剛睡醒的樣子。
王嬤嬤忙上前,將事情的經過一五一十地稟告。
顧母聽後,揚起手掌狠狠地拍在桌案之上,發出「砰」的一聲巨響,「她什麼意思?我還不配喝她一盞茶嗎?」
王嬤嬤趕忙勸解:「夫人息怒,少夫人如今剛進門,日後慢慢調教便是。」
顧母卻依舊怒目圓睜,咬牙切齒地說道:「什麼不懂規矩?她分明是蓄意而為,妄圖給我來個下馬威。那安陽***都已離世多年,卻還要借著長幼尊卑之名,淩駕於我之上。」
「她這是在赤裸裸地嘲諷我不過是個繼室,而隻有那安陽***才是名正言順的嫡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