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醒了,你男人快急死了
午後的陽光,透過簡陋的窗欞,斜斜地灑在土炕上。
屋內瀰漫著淡淡的草藥味與柴火燃燒後的煙火氣。
楚若涵的眼睫輕輕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
陌生的屋頂,粗糙的土牆,還有身上蓋著的帶著陽光味道的舊棉被。
她一時有些茫然,意識像是被什麼東西隔著,模糊不清。
喉嚨乾澀得厲害,微微一動,脖頸處就傳來一陣刺痛。
記憶的碎片開始回籠——陰冷潮濕的山洞,那堆信件,顧承安焦急的臉龐……
她這是在哪兒?
「姑娘,你醒了?」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旁邊響起,帶著幾分驚喜。
楚若涵轉過頭,看到一個穿著粗布衣裳的老婦人,面容和善,手上還端著一個空碗,碗邊沾著些許葯漬。
老婦人放下碗,臉上露出淳樸的笑容。
「太好了,總算是醒了,燒也退了。」
老婦人絮絮叨叨地說著,伸手探了探楚若涵的額頭,又滿意地點點頭。
「你等著,我這就去叫你男人啊!」
男人?
楚若涵愣住了,這兩個字像是一記悶錘,敲得她有些發懵。
她想開口詢問,但喉嚨實在太痛,隻能發出一點微弱的氣音。
老婦人卻沒留意她的異樣,轉身就腳步匆匆地向外走去,嘴裡還念叨著:「你男人可擔心壞了,守了你三天三夜呢……」
楚若涵掙紮著坐起來,渾身酸軟無力,脖子上的疼痛更是讓她瞬間蹙緊了眉頭。
現在到底是什麼狀況。
她不是和顧承安躲在山洞嗎?怎麼會到了這裡?還…男人?
不多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門簾被猛地掀開,顧承安高大的身影沖了進來,帶著一身風塵僕僕的氣息。
他的頭髮有些淩亂,下巴上也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不復往日的清雋整齊,但那雙深邃的眼眸裡,卻盛滿了毫不掩飾的擔憂與看到她醒來後的狂喜。
「你終於醒了!」
顧承安幾步跨到炕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有些發緊。
他俯下身,仔細打量著她的臉色,目光最終落在她脖頸纏繞的布條上,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有沒有哪裡不舒服?」
他的聲音放得很輕,帶著小心翼翼的關切。
她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用儘力氣,沙啞地擠出幾個字。
「這是…哪?」
顧承安立刻轉身給她倒了杯水,才解釋道:「那日你脖子受了傷,後來又落入水中著了涼,就發起高熱,昏迷不醒。」
「我怕顧承彥的人還在搜山,不敢走回頭路,隻能背著你,從山的另一頭繞出來。」
「走了將近一天一夜,才找到這個村子,叫牛頭村。」他的語氣平靜,卻掩不住其中的艱辛。
楚若涵輕抿著白水,靜靜地聽著,喉嚨在水的滋潤下舒服多了。
他一直背著高燒昏迷的她,還要躲避可能的追兵,在陌生的山林裡穿行……那該有多難走,多危險……
「謝謝。」她輕聲道,聲音依舊沙啞。
顧承安微微搖頭,眼神中帶著溫和的笑意:「你沒事就好,我總要把你安全帶回去。」
「承彥他……」顧承安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他不知道楚若涵與顧承彥之間發生了什麼,此時的道歉顯得太蒼白了。
楚若涵也沒有說話,二人之間一時陷入了沉默。
屋外傳來雞鳴聲,陽光透過窗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楚若涵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穿著的粗布衣裳,不是她那日所穿的。
「我這衣服?」她有些疑惑地擡頭。
顧承安立即解釋道:「是婆婆給你換的。」
語速之快,生怕楚若涵會因此產生什麼不必要的誤會。
他的耳根微微泛紅,目光也不自覺地避開了楚若涵的視線。
「你發高燒的時候,衣服全都濕透了。婆婆擔心你會更加嚴重,就幫你換了衣服。」顧承安補充道,聲音逐漸平穩下來。
楚若涵點點頭,又問:「婆婆為何叫你我男人?」
這個問題顯然讓顧承安更加不自在了。
他抿了抿唇,臉上露出一絲窘迫,擡手揉了揉自己的後頸,這是一個他感到為難或不自在時下意識的小動作。
「為了不讓人對我們起疑,也為了方便照顧你,我……我謊稱你我是夫妻。」
楚若涵皺起了眉頭,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悅。
「為什麼不說是兄妹?」
兄妹之名,似乎更合情理,也更能避嫌。
顧承安臉上更顯窘迫,眼神有些閃爍。
「當時,婆婆看你昏迷不醒,我又那般焦急的模樣,自然而然就以為我們是夫妻。她還誇我是個有情有義的好丈夫,我就…默認了。」他輕聲解釋道,「這樣也更好解釋為何我要照顧你。」
楚若涵明白了其中的緣由,雖然覺得有些彆扭,但也知道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這或許是最無奈也最方便的選擇。
她嘗試著動了動身子,卻牽動了頸部的傷口,不由得輕輕皺眉。
顧承安見狀,立刻關切地問:「是不是傷口又疼了?要不要我去找婆婆幫你換藥?」
楚若涵搖搖頭:「不必了,休息一下就好。」她停頓片刻,又問道:「我們在這裡待了多久?」
「三天了。」顧承安回答,「你的燒剛退,還是需要多休息。等你身體好些,我們就回京城。」
楚若涵卻搖了搖頭,強撐著坐起身:「我沒事,還是儘快回去吧。」
見顧承安要阻攔,她又補充道:「我掉下山崖失蹤這麼久,君澤……他肯定急瘋了。」
提起顧君澤,顧承安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平靜。他知道楚若涵說得對,點了點頭。
「好,但今天天色已晚,山路崎嶇,夜裡趕路太危險了。」
「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也經不起折騰。」
「我們明日一早再動身。」
楚若涵考慮了一下,感受著身體傳來的陣陣疲憊和傷口隱隱的疼痛,知道他說的是實情。
她終是點了點頭,然後又緩緩躺了下去。
她的確感到一陣深切的疲憊,身體還遠未恢復到可以支撐長途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