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朝廷，對我沒用。」夏嵐風譏笑，刀尖挑起地上的刀，射向誇誇其談的老頭，割下他一隻耳朵。

　　受苦的時候視而不見，有便宜占講道理時反而跳出來，誰慣著他。

　　道理，可不是這個時候講的。

　　「啊……你……噗……」

　　當不跟他們講道理的時候，他們連道德綁架都做不到。

　　「其他人還有說的嗎？」地上拾起刀鞘，收刀回鞘。

　　「沒說的啊，那好，剩下的全部倒了。」走到鍋邊，夏嵐風作勢要踢上去。

　　「別，姑娘，等等，別倒！我們出錢，出錢買。」

　　「不賣！」

　　這時候的錢，可沒有糧食重要。

　　「姑娘，你就可憐可憐我們。」

　　「這世道，誰不可憐。」

　　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沒人站出來，夏嵐風也沒了興趣和他們繼續演戲。

　　她要組建自己的班底，可不想一開始跟著她的人，全部都是唯唯諾諾，不知道爭取，不知道判斷，沒有自己的想法，人雲亦雲之輩。

　　本來毛栗寨就挺好，可那是別人的部曲，奪來也沒用，

　　噗通。

　　一個十幾歲的男孩子跪在地上，砰砰砰連磕三個響頭。

　　「求姑娘給條活路，小子願賣身為奴，一輩子伺候姑娘左右。」

　　有人帶頭，後面就簡單。

　　夏嵐風回頭，呼啦啦又跪了一群人。

　　「姑娘，小人會打鐵，乃是淖中縣鐵匠鋪鐵匠，小人願入姑娘麾下，供姑娘差遣。」

　　「姑娘，我一家七口，隻剩小人和哥哥，我們都願意奉姑娘為主，求姑娘給個活路。」

　　「姑娘，小老二不才，願為姑娘效命。」

　　「姑娘，妾身什麼都能做，求姑娘給口吃的。」

　　「……」

　　夏嵐風環視四周，看著一雙雙麻木帶著希冀的眼神，微微低頭，無聲發笑。

　　剩下的人啊，多是青壯，少量壯年婦女，五歲之下的孩童，幾乎沒有，五十歲以上的老人，現場也沒幾個。

　　總有人中，戰爭是男人的事情，因為戰爭中，男人皆戰死，女人還能做俘虜。

　　卻不知道，戰爭還沒開始，女性便已經所剩無多。

　　災難發生時，最先死去的便是女人、老人、孩子。

　　史書上，對孩子的消失隻有冰冷的四個字：易子而食。

　　現實中，卻是一個個鮮活的生命，由親人之手，親自葬送。

　　更有「歲大飢，人相食」短短六字道盡殘酷和悲哀，無數個家庭妻離子散，易子而食，易妻而食……

　　跪下的人後方，更多的人還選擇站著。

　　夏嵐風沒有強迫他們，她不是聖母，救濟不了所有人。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

　　想要有人為他們打前站，那就選擇看著別人喝粥，他們咽口水。

　　抱著刀站在鍋邊，夏嵐風招呼跪著的人，「行了，起來吧，既然你們要認我為主，那姑奶奶就勉為其難接受。記住你們的選擇，本姑娘這裡，不接受背叛，背叛者，千刀萬剮。自己拿出碗，排隊，一人一碗，吃完上山。」

　　一腳踢飛毛栗寨大當家的屍體，大當家飛出去十來米，撞碎多棵樹停下，夏嵐風再一次彰顯武力值，震懾所有人。

　　沒有選擇的人，看到別人真有粥喝，不由自主跪下來，「姑娘，小人願意，願意認姑娘為主，求姑娘給條活路。」

　　「爹，我要喝粥，你快說啊。」

　　「姑娘，我們願意，求姑娘收留。」

　　此時，又有人趕到，推開眾人，站在前面，表情兇狠。

　　「一群孬種，求個小娘子，沒出息，那麼多人，直接誒上去搶啊，我們人多，她還能殺了我們所有人。」

　　後方，有人在蠱惑應和：「沒錯，大家一起上，憑什麼他們可以喝粥，我們不可以。」

　　前面來的人面面相覷，上，當然可以，誰帶頭，誰站在前面，他們跟著就是。

　　整齊劃一的，目睹夏嵐風殺人全過程的人後退一步，將前面的位置留給後來者。

　　人力有時窮，何不讓人先上去消耗夏嵐風體力，他們在後面撿漏。

　　世道對女子根深蒂固的輕視，並沒有讓他們選擇追隨，但凡夏嵐風換個性別，這個時候，他們早已納頭便拜，口稱主公。

　　夏嵐風算是看出來了，那些還在觀望的人，大部分隸屬同一個家族，最不濟，也是同一個村。

　　這個時候還沒有走散，主持者能力還是有的，不過沒在現場，應該是在後面，觀察著她，看她值不值得。

　　不時的，會有人將現場情況反饋回去。

　　夏嵐風會等，不過耐心有限，待價而沽，也需要看時候。

　　「吃完了？」夏嵐風問，鍋中已經沒有米，夏嵐風也沒有吩咐再來一鍋，吩咐老婦：「吃完收拾東西，我們上山。」

　　第一次出場，收到百來號人。

　　除了老婦和兩個半大的孩子，是夏嵐風最先遇到，三言兩語，老夫便同意跟著夏嵐風，他們喝的是濃粥，後來的人就沒那麼好運，喝的稀粥。

　　即使是稀粥，在他們嘴裡，也是回味無窮的美味。

　　「別走，我們老大有話說。」

　　夏嵐風充耳不聞，吩咐人收起毛栗寨的武器，帶著人直接上山。

　　「臭娘們，竟敢不聽爺爺的話，找死。」

　　死字剛出，剛出聲的大漢便瞪大眼睛，脖子上插著一根樹枝，再也不能發出聲音，轟然倒地，濺起一地帶血塵土。

　　他的死，也讓後來者正視一地的屍體。

　　這世道，見到屍體是稀拉平常的事情，逃荒路上，誰沒見過屍體，不過是沒有這麼整齊劃一，全是武器所傷，死的人從體型上看，並不弱小。

　　「你幹什麼，你別亂來，我們可是英雄幫的人，上面有人。」壯漢旁邊比他小一號的男子，看著似軍師角色，一邊將自己往別人身後藏，一邊色厲內荏喝道。

　　一百步，樹枝殺人，這還是人嗎？

　　夏嵐風冷冷一笑，「英雄幫，好大的口氣，狗熊吧。」

　　說著，不再理會其他人，擡腳邁步，朝著毛栗峰，當先走去。

　　老夫背著鍋，孩子提著桶，母子三人相互扶持，緊緊跟在她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