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陽聖人的分析，和夏嵐風所見略同。

　　「還請聖人指教，如何將這場禍亂，損失減少到最低？」

　　妖族虎視眈眈，七國皇室也不願意自己手中的權勢拱手讓人。

　　夏嵐風不願意以最惡毒的意圖揣測他們，卻不得不防。

　　防止他們裡外勾結，同時發動攻擊。

　　在權力面前，人性可以不是人性，與獸性無異。

　　重陽聖人滿意點點頭，目光滿是欣賞。

　　「你能這麼想，老夫甚為欣慰。人族需要一個最高統治者，卻不是需要一個隻為一家一言的統治者。留給人族的時間，不多了。」

　　「跟老夫來。」

　　重陽聖人轉身，帶著夏嵐風穿過蜿蜒小路，爬上一處陡坡，來到一處茅草屋。

　　夏嵐風看著簡陋的屋子，對比成蔭妖祖精緻宅院，實在難以想象，人族的最高戰力嗎，住的就是這種地方。

　　不是山洞，就是茅草屋。

　　完全是個窩，談不上住。

　　重陽聖人苦笑解釋：「人妖兩族聖級有協議，不可隨意對下面出手，可沒說不能對聖級出手。妖族強勢，他們的聖級死在我們地盤上，勢必要鬧個天翻地覆，我們的聖級死在他們地盤上，他們就把妖祖推出來。」

　　「人族啊，吃了無數個啞巴虧。」

　　「妖族強，人族弱，人族不得不暫避鋒芒，不讓他們輕易找到，從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多久。」

　　「就你看到這些，都是我們落腳地。隨時挪窩的地方，沒必要修得多好，能遮風避雨就夠了。」

　　夏嵐風低頭沉思，說道：「我在源山山脈左窗籠，見到一位人族亞聖。」

　　「老夫知道，他們是人族，卻不屬於人族。」

　　重陽聖人扯了扯嘴角，睿智眼眸裡，閃過一絲痛苦。

　　「人族已經千年沒有出現至聖，曾有亞聖預測，如若人族再不出現至聖，人族將再無至聖。你是個聰明孩子，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從普通人到童生，一路往上，到亞聖，都有一條明確的路，可至聖，無路可循，沒規律可言。我們一直說人族聖級遠低於妖族，其實不然，人族聖級並不比妖族少，隻不過，某些聖級在成為聖級之後，要不叛變，要不隱退。」

　　慈祥看著認真聆聽的夏嵐風，重陽聖人繼續道：「成聖有一道問心關，每個人遭遇都不一樣，老夫不懂他們為何放棄，卻知曉，祂出手了，祂選擇了妖族。」

　　「聖人無需自責，是他們道心不堅定。」夏嵐風輕聲安慰。

　　人族能走到今天，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一路披荊斬棘，鬥爭的成果。

　　不是施捨，更不是看人族可憐，給予一寸生存之地。

　　「沒錯，就是他們道心不堅定。」

　　嘎吱，茅草屋打開，從裡面走出數十位老態龍鍾之人。再看，個個精神矍鑠，英武不凡。

　　皆是聖級強者。

　　夏嵐風從已知信息中翻找，沒有找到對應的人，頓時明白，這是上一代的聖級。

　　沒想到，還有這麼多人活著。

　　領頭老者手捋花白鬍須，上下打量夏嵐風，不住點頭。

　　「你可知，繼承的權力，遠遠沒有打出來的權力可靠？」

　　夏嵐風拱手，恭敬道：「晚輩知曉，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弓箭射程之內。」

　　和別人談仁義，就是要他們心悅誠服，主動來談。

　　領頭老者微微一怔，繼而哈哈大笑。

　　「沒錯，尊嚴隻在劍鋒之上，真理隻在弓箭射程之內。看來，你已經找到自己的路，無需吾等多言。去源山戰場吧，去找人族的尊嚴和真理。」

　　「明目聖人，這……會不會不太好？」重陽聖人遲疑，站出來阻攔。

　　「沒什麼不好，」明目聖人揮一揮衣袖，「就這麼決定。」

　　見重陽聖人還是不同意，明目聖人語重心長道：「重陽，老夫知曉你因為送走一個又一個親人，不忍心後輩小小年紀喪命其中。可是，你要知道，尊嚴是打出來，權力也是。」

　　「你不讓她去源山戰場，如何告訴別人，人族，出現一位麒麟兒。如何能向天下人族證明，這位麒麟兒，必將帶領他們，攀登高峰，抵禦妖族。」

　　明目聖人後面，走出一位高大的身影，憐惜拍了拍重陽聖人肩膀。

　　「重陽，莫要自誤，你已經做得很好，剩下的事，就讓年輕人去闖。年輕人沒點闖勁，還是年輕人嘛。你要的做的，就是成為她的後背，為她兜底。你招我們前來，不就是為這件事，為何到了近前，反而畏畏縮縮。」

　　「弦長師伯，我……」重陽聖人低頭，「師侄知錯。」

　　弦長聖人失笑道：「莫要給自己太大壓力，你該相信她。戰場，是鍛煉人最好的地方，她能從成蔭妖祖那裡全身而退，豈非沒有自保手段之輩，還是你覺得，成蔭妖族是個好脾氣之妖。」

　　成蔭妖祖脾氣好？

　　但凡和他打過交道，都沒有人或妖評價成蔭妖祖沒脾氣。

　　成蔭妖祖手段嚴苛，陰晴不定，手底下的聖級，誰不怕！

　　人族這邊，奉命監視他的亞聖，為何要不停換班？

　　一個很重要原因，就是成蔭妖祖給予的壓力過大，一個眼神，一個動作，簡單一道聲音，都能讓人膽寒，戰慄不止。

　　成蔭妖祖脾氣好，是源山大陸最大的笑話。

　　……

　　夏嵐風正式去往源山戰場，前面領路之人，是有個一面之緣的孫森，也是曾經陳朗手底下，最勇猛的兵。

　　「夏聖，前面就是會隆軍營，奇蘭國有兩處營地，一處是會隆軍營，一處是奇蘭京都軍營，兩地相隔數百公裡。」

　　孫森指著前方介紹。

　　「會隆軍營的人，來自五湖四海，作戰勇猛。奇蘭京都軍營，主要是奇蘭皇室、京都官員外戚勛貴之輩，和我們不是一路人。」

　　夏嵐風摸著下巴想了想，開口道：「等下我們先去打個招呼，然後帶人去砸了奇蘭京都軍營，接著找對面妖族麻煩。」

　　「這……」孫森瞪大眼睛，想問問她，這個腦迴路，是怎麼想出來這個劇情，就直接撕破臉，還往妖族裡面鑽，就不怕被包餃子麼。

　　不給孫森拒絕機會，夏嵐風提著他衝進會隆軍營，以最原始方式，誰拳頭大聽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