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離開趙府時，吳姨娘身邊嬤嬤追出來，說要跟小的說幾句話。結果那嬤嬤代表吳姨娘，警告小的，小心這個錢，有命拿沒命花。」

　　去要賬的人口若懸河，一件事情，在他嘴裡，跌宕起伏。

　　「說著，還死盯著小的手裡裝著銀票的盒子，看眼神，是想要小的親手還回去。」

　　到手的東西，誰傻誰還。

　　「小的當然不同意，看小的不給，嬤嬤便想硬搶。小的走南闖北，豈能讓一個老婦人近身。當即，小的閃身跑出來，來到趙府外，大聲呵斥。」

　　「豈有此理，此乃醫仙穀穀主與清風山夏大夫為趙府百戶診治所收診金，你那婦人，好生無禮，竟敢當面搶奪，可將趙百戶置於何地？」

　　「那婦人不敢追出來，隻在裡面大聲辯解，說她隻是看小人拿著辛苦，怕下人拿不住，幫小人一把。」

　　「小人立馬就懟回去，絕不慣著他們。」

　　要債之人昂首挺胸，活靈活現複述當時場景。

　　「在下年輕力壯，而你年老體衰，在下拿不住，你就能拿住。」

　　「你那婦人，你出來，對大夥好好說道，是不是眼紅盒子裡的診金，想要偷竊？」

　　「那位嬤嬤不敢出來，一味辯解，說胡谷主診金太貴，她又不敢說是多少，最後，趙府門前人越來越多，知道是胡谷主親自出手，紛紛指責那人不知好歹，有衝動之人，脾氣上來，欲賣谷主面子，進入趙府理論。」

　　「眼見人要衝進趙府，那嬤嬤連忙叫左右家丁關門。」

　　「小人在外面為趙府所作所為，宣揚一番，聽得大部分人指責趙府忘恩負義，連谷主的診金都想賴，活該天打雷劈。」

　　「天打雷劈」一出，五鬥立馬叫嚷開。

　　「夏嵐風，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是又不是，不是又如何？」

　　「不如何……你真聰明。」五鬥雙手豎起大拇指，笑得如同偷腥的貓。

　　「哈哈，趙虎絕對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被雷劈。夏嵐風，你猜他什麼時候會出門？」

　　「明天，最遲後天。」

　　「為什麼？」

　　「受傷緣故，趙虎屢次被上司申斥，被同僚排擠，被下面的人鄙視。今天這麼鬧了一場，恰恰給他證明，他沒有說謊，是因為身體真的出問題。」

　　擡頭，胡方和魏知途互相吹捧。

　　夏嵐風淡淡一笑，繼續和五鬥討論。

　　「換作是你，你要不要出去走一圈，證明自身合理性？」

　　「要……吧！」五鬥蚊香眼，遲疑道。

　　換做是它，它才不去，它要等傷好了之後，對別人發出挑戰，重拾自身威望。

　　「趙虎一定會出去，因為他等不了。他的對手們，知道他的事情，一定會來找他。這個時候，趙虎隻能先下手為強，主動出擊，露出胳膊上的傷，為自己博取同情，也爭取時間。」

　　五鬥想了半天，不懂為何不能自己躲起來。

　　它看夏嵐風很多時候就是這麼做的。

　　為何趙虎不行呢？

　　「因為我能保證後續會一步步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趙虎不能保證，他不敢賭，他隻能主動出擊。」

　　夏嵐風如此解釋，五鬥也不知道聽懂沒有，悶悶不再詢問。

　　「人類真複雜。」

　　遁了，腦瓜子疼。

　　果真如夏嵐風猜測那樣，回到趙府的趙虎，第二天下午，便出門前往衛所。

　　因手臂受傷，選擇坐馬車，而不是騎馬。

　　五鬥大喊：「夏嵐風，趙虎出門了。」

　　「嗯，選擇一處鬧市，當空給他來一下，廢了他左腿，記得不要傷到人。」

　　傷到其他人，不好證明天打雷劈的人是趙虎，說不定還能反咬一口，自己才是受連累之人。

　　夏嵐風絕不給他這個機會。

　　五鬥怪模怪樣擡起右手，敬個禮，敬出四不像。

　　「系統做事，宿主放心。」

　　說完，雄赳赳氣昂昂轉身飛走。

　　這點距離，它一個就夠了，不需要夏嵐風前往。

　　天空一聲炸響，人人仰頭望去，隻見一道手臂粗細閃電，從天而降，精準劈中鬧市行走的一輛馬車。

　　車頂破開一個大洞，隻聞一聲慘叫。

　　「啊——」

　　車內冒煙，車裡掉入一個人，來不及捂臉，在場之人，大部分都認識。

　　「是趙百戶。」

　　趙虎捂著燒焦左腿，腿上傳來焦臭味，還有一股似有似無的肉香。

　　圍觀之人吸吸鼻子，紛紛驚恐後退，使得趙虎暴露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

　　「天哪，趙百戶被雷劈了。」

　　馬車隻車頂破了一個洞，內部完好，離趙虎那麼近的車夫沒事，嚇得不輕，馬也沒事。

　　眾人眼神頓時詭異。

　　「趙百戶做了天怒人怨之事。」

　　「一定是，否則天雷不劈別人，隻劈他。」

　　聞言，趙虎抱著左腿，面無血色，擡頭望天。

　　他知道，他完了。

　　沒人想要一個受天打雷劈的人，朝廷也一樣。

　　上天都看不下來，誰敢用。

　　往後很長時間，榆州府乃至附近，人們茶餘飯後，都會問一句。

　　「你知道嗎？」

　　接著神神秘秘一笑，探討趙虎為何被雷劈。

　　趙虎奪職，永不錄用。

　　失去官員身份的他，沒有這層身份庇護，如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惶惶不安。

　　吳蘭收拾財寶，欲深夜出逃，趙虎發覺後，將其囚禁，日夜折磨。

　　榆州府天雷之事，討論最火熱的時候，夏嵐風已經帶著胡方，飛向甸儀宣慰司。

　　「夏大夫，老夫不急。」

　　「不，胡谷主，你很急。」

　　「……」

　　「方便不是嘛。」

　　胡方看著腳底下白雲飄過，他們穿梭於白雲間，猶如騰雲駕霧的仙人。

　　可是，誰能告訴他，往下看久了，會腿軟暈機。

　　同樣的風景，時間一久，他年紀大了，越發頭暈，還不能露怯，為難他一個糟老頭子，還不如在地上慢慢走。

　　小半個時辰後……

　　白臨山，白臨族土司吊腳樓中，某日，兩人從天而降，落在土司達布青面前，仙風道骨模樣，嚇得達布青納頭便拜。

　　「#%%@@%……%￥@」白臨族語，夏嵐風聽不懂，看向胡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