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還有救嘛？」

　　「老夫是人，不是神，許願去廟裡。」

　　孫震跑了好幾家醫館，幾天時間，潼城大小醫館都給跑遍了，得到差不多的結果。

　　他還找上門去求那些看著不正經的大夫，大夫一口咬定能治，但要看緣分。

　　神特~麼的緣分，生意場上，他什麼沒見過，想騙人就直說。

　　孫震不打招呼離開懸壺堂，夏嵐風和趙大夫那邊就知道了。

　　趙大夫還安慰夏嵐風：「夏大夫，你提出的方法匪夷所思，不是凡人手段，孫震一時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看著趙大夫杞人憂天，夏嵐風直接戳破假象：「趙大夫，要不打個賭，看看是孫震是不敢付出代價，還是接受不了他沒用了的後果？」

　　「嗯？」趙大夫不是蠢人，觀夏嵐風一臉認真，後知後覺道：「他是想出去，找別人看看？」

　　「可以這麼說。」

　　「為什麼？」

　　「商人逐利本質。」

　　「可他明明就是廢了。」

　　「關鍵他不相信，覺得還有一線生機。趙大夫，你別生氣，患者有這個想法莫不是很正常嘛。放心，他早晚會回來。」

　　孫婉知道孫震出去了，帶著姜蕪兒來找夏嵐風。

　　「夏大夫，壽命一事，能不能從弟妹身上抽取，你看夫妻一體，抽誰的不是抽……」

　　夏嵐風眼刀陰惻惻，孫婉頭越來越低，聲音越來越小。

　　有點良心，但不多。

　　「其實，還有一個辦法。」懶洋洋靠著椅背，嘴角掀起諷刺的角度。

　　「什麼辦法？」聞言，孫婉瞬間大喜，能不用壽命去換，這是好事。

　　「她沒問題，」夏嵐風一隻手指著姜蕪兒，另一隻手輕敲桌面。

　　咚咚咚……

　　低沉緩慢如鼓聲，孫婉心一下子收緊。

　　「孫震廢了，趁著消息沒傳出來，讓她去借種吧。你不說，我不說，大家都不說，反正沒人會知道，直接借種，就不用付出至少十年壽命。」

　　孫婉：「……」

　　她是這個意思嗎？

　　比起借種，還不如去過繼，去抱養……

　　多的是辦法。

　　他們孫家，丟不起這個臉，更沒興趣養別人的孩子。

　　「夏大夫，我不是這個意思。」

　　「孫夫人，你就是這個意思。隨便找家寺廟道觀，是問問因果，他們能給你講幾天幾夜不停歇。孫夫人與其在這裡和我胡攪蠻纏，還不如早做決定。」

　　夏嵐風指著門送客。

　　「我的時間緊，沒有那麼多的時間浪費，請吧，孫夫人，姜夫人。我希望，下一次再見到你們，是你們已經做好決定，而不是來我這裡問東問西。」

　　夏嵐風就知道會是這樣，用姜蕪兒的命，換孫震的命。

　　毫不猶疑。

　　即使姜蕪兒是其心愛之人。

　　愛在盛世，是人人追求的東西。

　　聰明的人在變故來臨之時，棄之如敝履。

　　唯有某些缺愛的人，抱著一段帶著欺詐性質的感情，遲遲走不出來。

　　他們將其稱之為感情。

　　夏嵐風就想呵呵。

　　神~特麼什麼都往感性理性上面套，缺愛就缺愛，主次不分，少拿一些邊角料當著所有珍寶。

　　擁有愛的人，先愛自己，再愛別人。

　　連自己都不愛的人，一顆心遺落在別人身上，那不叫愛，那叫腦~殘，缺心眼。

　　夏嵐風不想去追究姜蕪兒怎麼想，她已經為其爭取最大的好處，若她還是不自己立起來，以後有她受的。

　　飯都喂到嘴邊，也要她張口吃，自己往下咽。

　　男人對於枕邊人的恩情，涼薄得可怕。

　　誰的責任，誰負責。

　　拒絕而已，夏嵐風沒有負擔。

　　一臉不高興，率先離開。

　　走出懸壺堂，夏嵐風鬆了口氣，看著後面跟著的小尾巴，眉頭微蹙。

　　「你跟來幹嘛？」

　　夏握瑜小心翼翼擡起頭，說道：「夏大夫，你不高興。」

　　「沒有不高興。」

　　「可你臉色很差，像是生病了一樣。」

　　「我沒病，病的是他們，不是身體病了，是心病了。」

　　「夏大夫不能醫嗎？他們都說你是神醫。」

　　「我是大夫，能醫身體上的病，醫不了心裡的病。」

　　夏嵐風嘆氣，某一類群體，總是為他們的命運擔憂。

　　既哀其不幸，又怒其不爭。

　　一味的退讓，代表著沒底線。

　　可以可憐他們的處境，可是她已經搭好梯子，對方連動都不願意動彈，夏嵐風就很無奈。

　　歷史的河流滾滾向前，從來不缺乏抗爭的人，抓住一點機會，拚命往上爬，即使千夫所指，依舊不在乎。

　　可還是有他們一群人，說是規訓好吧，也不見得。

　　當他們掌握能控制別人權力的時候，做出的事情，卻是當初自己最討厭的模樣。

　　兩人遊盪在街上，廚食節的餘韻，還沒有徹底消去。

　　夏嵐風問夏握瑜：「你以後想做什麼？」

　　夏握瑜眼眸一亮，「當大官，可以嗎？」

　　「為什麼？」

　　「我不想以後有人欺負我。」

　　「可以，當大官挺好，不忘初心更好。」

　　彼時，夏握瑜沒聽懂這句話，等他聽懂的時候，差點釀成大禍。

　　屠龍的少年，差點就成了惡龍，還是夏嵐風一巴掌將其拍醒。

　　「當大官要識字，要讀很多書，還要了解民生，還需要知曉朝廷運轉規律，還需要和人鬥智鬥勇，還得有個好身體……」

　　巴拉巴拉，夏嵐風說了一堆，聽得夏握瑜兩眼發懵。

　　不是，就當個官，還需要懂那麼多。

　　義國的科舉制度，已經非常成熟。

　　「夏大夫，這麼難嗎？」

　　「沒有一件事是不難的。」夏嵐風涼涼瞥了夏握瑜一眼，想要改主意，休想。

　　「你看那樣當官的，無論是好官壞官，都是聰明人。官場上，蠢人混不轉。蠢人，是所有人最不待見的一群人。有句話這麼說：壞人絞盡腦汁，還不如蠢人靈機一動。」

　　「你想當官，當大官，就不能做一個蠢人。」

　　「元石省的義診，將在十天後開啟，用時大概四個月。義診結束，我們便啟程前往京城。這段時間，你就和懸壺堂的葯童一起學習。別看他們年紀小，懂的未必有你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