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他性，和利己性，對夏握瑜而言，理解並沒有那麼透徹。

　　夏握瑜繼續撓頭，感覺讀書好累，

　　他不敢也不願說，讀書太難了，不讀行不行。

　　夏握瑜低頭扒飯，不時擡頭，小心翼翼看夏嵐風一眼。

　　「有問題就問，吃飽了就去看看其他人有沒有事，沒事就自己去玩。」

　　「夏大夫，我……我就是想知道，剛剛那個夫人，穿得很好，我聽你們說話，她的夫君，應該是當官的，然後，她弟弟死了，她為何不去潼城，反而到這裡來，為別人請你。難道，她的弟弟，還不如別人嗎？」

　　「不是不如別人，是大人的世界，太複雜。其中最大的一條，就有有用與無用的區別。她弟弟死了，她能在娘家拿到的資源就少了，所以她迫切想要另外的靠山。她的夫君，就是利用這點，想要將她支開。我估計，歐陽奮現在該是在去往潼城途中。」

　　「她那麼大年紀了，為何要想著依靠別人？」

　　「與年紀無關，有些人，即使死前最後一刻，依舊不會獨立。真正的獨立。是拒絕依賴成癮。不會因為少了誰就無法生活，但也不會刻意抗拒他人的幫助。」

　　夏握瑜搖著腦袋，似懂非懂。

　　五鬥就是在這個時候跳出來，泫然欲泣。

　　「夏嵐風，澹臺歡被天命之子殺了。」

　　「為什麼？」

　　「她學著你的樣子，培養天命之子，登上皇位。一個天命之子，是大將軍，為她征戰四方，一個是丞相，幫她管控朝政，還有一個是有名的商人，為她賺來源源不斷的金錢。然後，他們仨，聯合起來造反，推翻澹臺歡，扶幼主繼位，把控朝堂。」

　　夏嵐風扶額，眉頭緊蹙。

　　「軍政商都有人，那她有什麼？」

　　「她有皇位啊，她都當皇上了。」五鬥瞪大眼睛，理所當然道。

　　「我的意思是說，除了皇位，她是否真正掌控他們命脈？」

　　五鬥不說話，答案已經不言而喻。

　　夏嵐風頭疼，恨不得將澹臺歡拎出來打一頓。

　　皇上是權力，反過來，權力不全是皇上。

　　澹臺歡這樣的皇帝，和傀儡有什麼區別。

　　軍權沒有，政權沒有，錢袋子也沒有。

　　這樣的皇帝，是真正的皇帝嗎？

　　夏嵐風同時也很失望，人心裡的成見，即使身為系統宿主，也很難掰過來。

　　話又說回來，都成為系統宿主，去過那麼多世界，簡而言之，沒有智力和體力的差別，甚至更強。

　　經歷諸多世界，手腕是一點沒學。

　　實力誕生地位，地位擁有權力。

　　多少沒有經歷穿越熏陶，在巨大壓迫下，土生土長的女子，都能看穿的道理，為何澹臺歡不懂。

　　「是她活該。」夏嵐風沒有感情地道。

　　五鬥瞳孔震驚，「夏嵐風，這樣不好吧，澹臺歡好歹也幫過你，你這樣……說她，會不會……會不會……」

　　欲言又止。

　　「會不會什麼？」夏嵐風不悅，「我都沒說她蠢，權力掌握在自己手上，才叫權力，掌握在別人手上，關她何事？我記得當初，我教過她，都已經經歷那麼多個世界了，一定要拋開性別那一套枷鎖，什麼男子該做什麼，女子該做什麼。」

　　全是放屁。

　　夏嵐風不高興，直接從面上顯露出來。

　　夏握瑜快速吃完飯，飯一放，跑到其他地方。

　　「她都當上皇帝了，就不能大權在握，好好治理一個國家，你告訴我，她是不是和三個男人都有往來，就你知道那個往來。」

　　「她是皇帝，是帝，不是小女子，是不是還想著從中選一個結婚，然後給公公婆婆敬茶？」

　　五鬥輕輕點頭，氣得夏嵐風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恨鐵不成鋼，夏嵐風胸口疼，當即給自己紮了一針。

　　平緩心情後，她低聲說了一句：「不會當不要緊，看看那些人怎麼當的，學學歷史，應該能做到吧。」

　　夏握瑜就在這時湊過來，聽見夏嵐風嘀咕，好奇問道：「夏大夫，你在說什麼？」

　　「沒什麼。」

　　看到夏握瑜挽起的袖子，亮晶晶雙眼，少爺特有的朝氣，夏嵐風更加覺得澹臺歡愚不可及。

　　「讀史明智,鑒往知來……回頭，你將前朝史讀一遍，寫篇讀後感給我。」

　　「啊？？？」夏握瑜傻眼，怎麼莫名其妙多了功課，難道是看他太閑。

　　天地良心，他沒有偷懶。

　　五鬥道：「夏嵐風，澹臺歡通過甜甜，給你發了一條消息，你要看嗎？」

　　「調出來我看看。」

　　隻有一句話：「夏嵐風，在古代女子根本就沒有可能。」

　　夏嵐風沉默許久，對五鬥道：「給她回一句話，就說：人不行，就別怪地不平。」

　　大千世界那麼多歷史，女子從來沒有停止過反抗。

　　同時，也在層層壓迫下，以他們微薄身軀，做出不少歷史留名的事情。

　　澹臺歡比他們高幾個維度，思想卻比他們還封建。

　　抗爭的意義在於，可以是悲劇，但不能是窩囊劇。

　　古往今來，萬千世界，從不缺少抗爭者的身影。

　　澹臺歡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萬萬沒想到，會如此天真可笑。

　　以為坐上那個位置，所有的權力就是她的。

　　卻又拋棄本該有的權力，化身小女人。

　　炸裂……

　　五鬥遲疑道：「夏嵐風，澹臺歡好歹和我們一起共事過，我們這樣嘲諷她，會不會不……太好。」

　　「哪有嘲諷，不過是實話實說。」夏嵐風還是很生氣，說話一點沒客氣。

　　五鬥：「……」

　　實話比嘲諷更殺人誅心。

　　好多天過後，夏嵐風等人已經到京城附近，五鬥再次出現，定定看著夏嵐風。

　　「因為在小世界被天命之子殺害，澹臺歡靈魂受傷，需要沉睡休養，不知何時才能醒來。」

　　夏嵐風想了想，問道：「她的任務，被判定成功了？」

　　五鬥點點頭，「是，任務成功。大將軍想要打通漠北，為父報仇，成功；丞相想要權傾朝野，成功；首富想成為陶朱公，成功。」

　　每說一個成功，五鬥心都要抖一抖，細節它沒有告訴夏嵐風，以夏嵐風的聰明，應該能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