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天書，也不過如此。

　　不，天書都比它簡單。

　　天書可以發散思維，反正大家都沒看到，隨便想唄。

　　這本書不一樣，它有目錄，有圖，有步驟，有文字。

　　就是……

　　看不懂。

　　夏嵐風口若懸河，指著圖，一點點講解，講到最後，還真有幾個人恍然大悟。

　　「原來是這樣，也沒多難啊，我聽懂了。」

　　下一刻，自己打自己臉。

　　又聽不懂了。

　　從白天，說到傍晚，天色漸漸黑下來，教室裡光線，慢慢變暗，大門沒有敲響。

　　沒有人來找他們，他們也不敢點亮燭火。

　　夏嵐風合上課本，坐在牆角，口乾舌燥。

　　「明天，我們出去看看，若是楊老師……」

　　黑夜中，眾人肚子餓得咕咕作響，沒有人離開，大家蜷縮成一團，彼此依偎。

　　周立的聲音，在夜色中緩緩傳出。

　　帶著幾分憂愁，幾分惆悵，幾分不安，幾分恐懼。

　　「我覺得可行。」夏嵐風沙啞聲音道，「我們一直待在這裡，像一隻隻鵪鶉，腦袋埋進草堆裡，屁股還不是在外面，人家要抓我們，一抓一個準，我們還是去看看，後來發生什麼事。」

　　院門，除了楊老頭敲響那次，再也沒敲響。

　　若是想抓他們，早就來了。

　　這處院子，雖然隻是臨時學堂，也不難找。

　　朱雅麗情緒低落，「我父親去省城開會，已經去了好幾天，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

　　能不能平安回來。

　　這個操蛋的世道，有的人出門，就再也沒回來過。

　　夏嵐風和她擠在一起，靠在她肩膀上，輕聲安慰：「會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

　　過了一會，夜裡實在冷，夏嵐風站起身，說道：「我要回去睡覺，我要養精蓄銳嗎，不能敵人沒把我打趴下，我自己先趴下。」

　　「你們，也回宿舍休息吧，好好保重身體，比什麼都重要。」

　　其實大部分人，不知道他們為何要一直待在教室裡，可是大家都沒走，他們也選擇留下。

　　夏嵐風這麼一走，大部分人紛紛響應。

　　一個個拖著酸麻的雙腿，同手同腳回到宿舍。

　　循著記憶，夏嵐風推開女寢的門，女寢有兩間，每間十六個床位，分為上下床。

　　其他人跟在後面，沒人洗漱，沒人點燈，大家沉默和衣而睡。

　　在這樣的日子裡，和衣而睡，是他們保護自己的手段之一。

　　沒多久，呼吸聲傳開。

　　夏嵐風躺在床上，睜著雙眼，愣愣望著天花闆。

　　十六張床，十六張鋪蓋，此刻，卻沒有十六個人。

　　點開系統屏幕，翻開戰備要點說明書，仔仔細細閱讀下面的小字。

　　「夏嵐風，你是不是……」五鬥頓住，它察覺夏嵐風情緒不對。

　　現在的她，看著平靜，其實就是個火藥桶，一點就炸。

　　「夏嵐風，你別亂來。不過，你要做什麼，我都支持你。」

　　「嗯，我知道了。」

　　夏嵐風繼續看，頁面翻到某一頁，停下來。

　　上面寫著：不可稱王稱霸。

　　夏嵐風嗤笑，五鬥也不懂她在笑什麼。

　　「我覺得，明天出門，我能撿到課本，英格裡希版，你覺得怎麼樣？」

　　「我覺得可行。」五鬥狠狠點頭，撿東西而已，它是專業的。

　　上個世界它就不停在撿東西，都撿出經驗。

　　文華國中學，也學英文，不過，不是所有學校都學，但是原身學過一點，原身的同學，多多少少學過一點。

　　「夏嵐風，你不會是想去教書吧。你去教書，你有時間搞交易嗎？」

　　「沒有，但我要先打出名堂，別人才會跟你交易。」

　　同學們，不就是最好的工具人。

　　能讀得起書的人，家庭能差到哪兒去。

　　「很晚了，我要睡覺了。」

　　夏嵐風閉上眼，直挺挺躺在床上，被子蓋在身上，身材嬌小的她，站在床邊看，隻有一個小小弧度。

　　突然，夏嵐風睜開眼，拍醒朱雅麗，告訴她不要發出聲音，讓她叫醒其他同學，找個地方躲起來。

　　院子外，有密集腳步聲傳來，目標明顯，就是沖著他們來。

　　如今已是深夜，是打算將他們一網打盡。

　　大量火把，襯得巷子燈火通明。

　　夏嵐風站在牆角，手持狼牙棒，聽著外面打算翻牆而入，並將他們全部殺掉，嫁禍給其他人的計劃。

　　周立站在夏嵐風後面，眼眸充血，雙拳緊握，氣得發抖。張和陽留在裡面，組織同學躲避。

　　前門後門都被圍住，他們插翅難飛。

　　夏嵐風眼眸平靜，無端給周立安全感，讓他忍不住靠近。

　　眼神詢問，該怎麼辦。

　　一想天這麼黑，夏嵐風怎麼看得到，恨不得給自己一腦掌。

　　周立想說話，夏嵐風直接伸手捂住他的嘴，讓他站好，別影響她發揮。

　　外面說：「頭兒，上面的命令，楊文釗竟敢以死陷害我們，我們直接以牙還牙，送他的學生去陪他。反正紫鄉縣這麼亂，到處都在死人，誰知道是我們殺的。」

　　夜黑風高，正是殺人好時候。

　　「小聲點，不要吵醒你們的人。記住，不能動槍，驚動其他人。」

　　「頭兒放心，白天都踩好點，觀察過了，那群弱雞學生，什麼都不會，還學人家遊行，這不，就幾槍的事，嚇破膽。今天一天，煙都沒升起過，這會嘛，應該是捂著被子，在床上發抖，或者是睡著了，一點動靜沒了。」

　　「行了，少說話，多辦事，三人一組，翻牆進去，一個都不放過。讓那些敢於和我們作對的人看看，他們是什麼下場。」

　　牆角傳來窸窸窣窣聲音，夏嵐風眼神變得犀利。

　　當第一個人摸黑跳下來，夏嵐風衝上去，迎頭就是一棍。

　　接著是第二個，第三個。

　　聽聲音，外面有十幾個人。

　　進來九個，還有七八個。

　　夏嵐風招手，塞給周立一把匕首，在脖子上劃拉一下。

　　接著找個隱蔽角落，翻牆出去。

　　不是想算計麼，那被人反算計，應該很正常吧。

　　剛剛他們說的那人，是紫鄉縣另一夥軍閥，雙方彼此不對付。

　　反正，人不是學生殺的，那就是另一夥軍閥殺的。

　　學生手無縛雞之力，答案很明顯。

　　讓他們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