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被負姻緣,隻有三個月的壽命了!
裴南嘉還有些意外,李卿落是怎麼知道青陽子的。
李卿落搖頭:「我祖母在青松觀住了三十年,你忘了此事?」
裴南嘉這才恍惚了一下,隨後扯著蒼白的嘴角一笑:「我知道有許多人想幫他,但我就是氣不過……」
李卿落握住裴南嘉的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南嘉,祖母雖然覺得青陽子是無辜的,但我和祖母也都想幫你。」
「青陽子真的是被你誣告的嗎?」
「可你為何這麼做?若是青陽子被查證無罪釋放,此事你一個誣告罪可也就脫不了身了!」
裴南嘉還未答話上來,身後便已經有人搶在她前面語氣不善的回了李卿落。
「我們嘉兒因他中毒至此,難道還欠他青陽子的了?」
裴南嘉:「阿娘!」
李卿落和南屏郡主趕緊回頭,看到一個渾身素雅的婦人一臉愁容的走進來,她的容貌和裴南嘉極其相似,年齡瞧著應該就是裴南嘉的生母,二房二院的那個姨娘了。
二房二老爺是裴南嘉的父親。
他父親此生都未娶正妻,整個後院便隻有裴南嘉姨娘一個女子。
金陵城裡大部分人誇他有情有義,但也有極多的人罵他不知禮義廉恥,罔顧禮教倫規,竟待一個妾室為後宅主母。
而且夫妻二人除了裴南嘉以外,也再沒有別的子嗣。
便隻有這一個獨生的心尖尖。
李卿落突然想起,裴家除了裴南嘉,還有一個例外。
那就是這位二房的二老爺,他同南嘉一樣,和裴家的男子們比起來亦是格格不入。
因為,聽聞他目前在禦前還算一個小紅人。
甚至比裴國公的風頭都還要正勁一些……
而裴家這些男丁們,顯然一個個都和女眷一樣,恨不得隱世一樣低調,藏起鋒芒。
還有那裴三郎,明明瞧著就是一位非同尋常的郎君,可卻也整日無所事事的亂混。
而且他同先太子甚至蓮花教好像都有千絲萬縷般扯不清的關係。
這個裴國公府,真是處處透著複雜和古怪。
李卿落起身給裴南嘉的姨娘見禮,南屏懵懵懂懂的也跟著做。
那婦人也是個懂規矩的,連忙側身讓開,口中急忙說著:「二位姑娘不可!妾身不過一個妾室,萬不敢受二位姑娘的見禮。是妾身剛剛失禮了,在此見過兩位姑娘。」
李卿落卻仍然欠了欠身:「你是南嘉的娘,自然也是長輩。」
南嘉對姨娘笑了笑:「娘,你怎麼來了?落兒和郡主她們都是我真心的朋友,阿娘不用擔心。」
此姨娘姓管,裴國公府的人都喚她一聲管姨娘。
管姨娘聽到女兒這麼說,擦了擦眼角,過來也笑道:「阿娘很開心,從前就聽嘉兒你提過,如今嘉兒終於有了真心的閨中密友,一見她們阿娘就知,她們果然都是極好的姑娘。」
「那你的事,你可想讓她們知道?」
裴南嘉白著臉點點頭。
管姨娘又給她緊了緊身上裹著的皮毛。
這才緩緩說出一件真相:「當年,青陽子還是那戶部郎中陳家的嫡次子時,嘉兒的父親因和那陳大人自年少時便是同窗好友,所以二人私下親自給嘉兒和那陳二郎定下了婚事。」
「可他青陽子幾年前,說出家就突然出家,全然不顧我們嘉兒的名聲和為難。」
「雖然後來他們家遭了大難,我們也明白了他當年突然出家的苦衷,但至今為止,他仍未親口對嘉兒解釋過一句。」
「嘉兒是個倔性子,就想要他親口說一句他們二人之間再無可能,或是他親筆寫下退親書亦可。但回回去青松觀,那青陽子回回都避之不及,見到嘉兒就像見到毒蛇猛獸似的,見都不見。」
「嘉兒已經被耽擱好幾年了,她還能被繼續耽擱幾歲?」
「雖然我們二房二院隻有一個庶出的姑娘,但卻也是唯一的一個掌上明珠。妾身和她爹爹,又怎能不急?」
「上個月,老爺又親自去了一趟青松觀。」
「可二位姑娘你們猜,我們老爺親眼瞧見了什麼?」
「他們青松觀,在準備一場婚事。而即將成婚之人,就是他青陽子!」
南屏郡主拍案而起:「他一個道士,竟然還能成婚?這是什麼怪事?他就不怕上天的神仙,將他給劈了?」
李卿落拉住南屏郡主解釋道:「我也是聽祖母說過,這天下的道教分為兩派。是為全真派和正一派。」
「全真派戒律森嚴,出家道士必須出家住觀修行,不娶妻,不茹葷,不飲酒。他們認為『斷酒色財氣,攀援愛念,憂愁思慮』,世俗的七情六慾都是修行道路上的阻礙,必須斷絕才能成真。」
「而正一派的戒規則沒有那麼嚴格,他們認為「陰陽不交,乃(出)絕滅無世類也」所以正一派的道士是可以結婚生子,還可以不忌葷食的。」
「祖母說青松觀修的就是正一派,先前那個觀主,幾年前攜其妻子下山雲遊四海去了,所以才將青松觀的觀主之位留給了他的親傳弟子青陽子。」
「隻是青陽子若是要成婚了,難道至今都還未給南嘉寫下退親書?」
南嘉苦澀一笑,緩緩點頭:「你說對了,落兒。我阿爹當日見此情形,自然是氣憤不已,所以就把青陽子給打了一頓。」
李卿落都倒抽了一口氣!
青松觀那些道士們可都不是什麼好惹的,青陽子若真的被打了,而那些道士會兩眼旁觀不插手去攔著?
除非是青陽子自己不許他們插手!
李卿落看向南嘉:「然後呢?你又是怎麼中毒的?」
南嘉:「我阿爹疼我,回來的途中去糕點鋪子給我買了栗子糕,可我吃過後卻上吐下瀉並且嘔血,當晚就不省人事沒了知覺。」
「阿爹急忙連夜求了宮門,去陛下跟前跪求了禦醫回來,甚至金陵城中大大小小的名醫給我救命,結果我被斷為中毒。」
「但我如何會中毒?」
「阿爹自然會查下去,最後查到了栗子糕上。那鋪子沒有問題,查來查去,又查到了青陽子那未過門的娘子頭上。」
「傳聞她是個江湖女子,可卻也是個毒醫。而我阿爹打過青陽子當日,她恰巧也出現在了糕點鋪,並在我阿爹前後腳進去過一回。」
「落兒,郡主,天下會有如此巧合之事嗎?我阿爹拿了證據,幾乎殺去青松觀,等阿爹說出事實,青陽子雖然有些吃驚此事,但也隻是淡淡一句:她師門突遇事急,所以早兩日已經離開了金陵。」
「而青陽子也正在準備收拾行囊,要去那女子的師門將她找回來。」
「落兒,他們之事,究竟與我何幹!?若是他早早寫下退婚書,我阿爹何至於衝動之下,尋他麻煩?」
「還有那栗子糕,她原本是要給我阿爹下毒,還是本就想要毒死我的?」
「若是我阿爹吃了這栗子糕,而我根本無法進宮求得皇恩請來禦醫,也根本無法請來那麼多名醫,我阿爹可會因此便直接丟了性命?」
「我阿爹若是死了,我與我阿娘在這裴府裡,又還能掙紮幾日?」
「落兒,是我心生了怨念憎恨,所以一氣之下就將青陽子給誣告進了金陵衙門。」
那女子下了毒想跑,自然是沒門的。
官府已經去她師門捉拿人了,而青陽子想要走,也絕無可能。
所以,裴南嘉用這個卑鄙的法子將青陽子給關了起來,若是那女子真的愛極了青陽子,便必然會回來救他。
還有便是,她如今恨極了青陽子。
裴南嘉說著說著,臉上流滿了淚水。
她怎麼能不恨?
一封退親書而已,他青陽子就是遲遲不肯給她。
所以他究竟是無情,還是對她有情?
這些年她什麼都想過。
甚至對青陽子還有過一絲期盼,心中還有過妄想。
他連見她都不敢見,可是他心中對她,也根本無法割捨?
直到這次走了一趟鬼門關裴南嘉才明白。
他青陽子勿論究竟如何想,他當年一聲不吭就去做了道士,他們二人的緣分就已經盡了。
至於他如今還要與旁的女子成婚,卻又不給她退婚書,就是純粹對她的羞辱而已。
裴南嘉:「落兒,無論後果如何我都願意承擔。但給我下毒之人想要逍遙法外,我自也是不肯的。」
「反正我的命也活不了多長了,便是用命與他們搏一搏,又如何?」
裴南嘉此話是何意?
李卿落看到管氏在抹眼淚,便也沒有再問下去。
南屏郡主都懂事的沒有追問,隻是臉上神情也是止不住的難過。
南嘉說了那些話,身體早已累極。
所以婢女將她帶了回去歇息,而管氏這時才對李卿落和南屏郡主說道:「嘉兒的毒,已經入了心脾。便是禦醫也沒有法子……他們說,嘉兒至多,也隻有三個月的壽命……可以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