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她過來吧。」

　　「是。」

　　玉奴在進來時，後面跟著的是低著頭走路的硃砂。

　　硃砂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

　　六姑娘淺笑：「你這次做的很好，以後照顧母親時，也要更盡心儘力才是。」

　　要不是有硃砂日日在王氏用的茶中下了能加速母親病發的葯，這件事也不能這麼快解決。

　　有她照顧母親，六姑娘也總算是能放心了。

　　硃砂的眼中略過一絲難以掩飾的喜色，「是。奴婢肯定會盡心儘力地照顧太太。」

　　青雀失蹤了，青萍被六姑娘發賣了。青魚又是個悶葫蘆，雖拿著大丫頭的月俸，但從來都不多事。

　　就隻剩下她。

　　如今有六姑娘這話，她總算也是揚眉吐氣了。

　　「我這幾日，要忙著府上的各種雜事，怕是抽不出來很多時間來照顧母親。」

　　六姑娘說：

　　「母親這裡，還要多麻煩你。」

　　「姑娘客氣了。」

　　六姑娘揮了揮手，硃砂便很有眼色地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待硃砂離開之後，六姑娘也起身朝著外面走。

　　「姑娘。」

　　玉奴扶著六姑娘的手臂往外走：

　　「您不在這裡侍疾了？」

　　六姑娘目視遠方。

　　瞧著遠處長的枝繁葉茂的柿子樹，心情無端地好了幾分：「這裡，一時半會地用不到咱們。」

　　母親的病，胡郎中會用藥維持。

　　她又讓硃砂將平日裡母親用過的茶，盡數都換成了旁的茶。

　　想必用不上幾日，母親昏睡的癥狀就會好很多。

　　昏睡的癥狀好很多，但腦袋能不能好用，還不好說。

　　玉奴扶著六姑娘往外走：「您是要去芙蓉院，還是海棠院？」

　　六姑娘站在正院門口，遙遙地看著探頭探腦，假裝忙碌的眾人，「我們總要給她們一些機會，」六姑娘故意說的很大聲：「玉奴，方才郎中說的話，你記住了嗎？」

　　玉奴配合著六姑娘，「是，奴婢記住了。」

　　六姑娘：「旁人問起，你要如何回答？」

　　玉奴：「太太身康體健，定會長命無憂。」

　　這話入了那些人的耳中，又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長房長媳的病，又嚴重了。

　　那些人聽到自己想要聽到的消息之後，便飛速地離開了正院。

　　不過片刻，整個謝府後宅都在傳，謝家長房大太太，怕是命不久矣。

　　六姑娘聽到時，也隻是笑了笑，並未說什麼。

　　六姑娘看他們四散著離開，朝著各自的院子走去，心情不由自主地好了起來，「折騰了這麼長時間，我也乏了，也該回去休息了。」

　　「是。」玉奴扶著六姑娘的手臂，朝著六姑娘的院子走去。

　　……

　　「二嫂。」

　　二太太剛剛才吃完一個大肘子，正一臉滿足地喝著解膩的山楂茶。

　　三太太和四太太就進了門。

　　還沒來得及給二太太行禮，三太太就坐在了她的身邊，把今日聽到的消息，迫不及待地和二太太說起來了：

　　「你還不知道吧，大嫂又病了！」

　　「聽說，這次病的特別嚴重，都起不來床了！」

　　「你說，大嫂是不是要死了？」

　　「啥？」

　　二太太一臉震驚：

　　「啥時候的事情，我怎麼不知道？」

　　四太太白了她一眼，「你隻顧著吃，什麼時候顧著外面的事情了？」

　　二太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趕忙問了句：「真的假的？大嫂病了，那這掌家的事情，交給誰了？」

　　「當然是真的！」

　　三太太怕二太太不相信，將事情的發生都和二太太說了一遍：「……你說，這小六的手可真快。大嫂那邊剛出事，她就把掌家給奪去了。你說，大嫂不行了的事兒，這裡面有沒有小六的手筆？」

　　畢竟，小六也不喜歡大嫂。

　　甚至是可以說，自從小六的親生母親過世之後，小六就恨大嫂。

　　現在有了這麼好的機會，小六能錯過嗎？

　　「我覺得應該會。」

　　二太太學世家太太，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她學的不倫不類，平白惹了四太太的白眼：

　　「你們不知道。」

　　「聽說，當初是大嫂容不下小六的姨娘。趁著大哥不在，生生用繩子勒死的。」

　　「嘖嘖嘖。」

　　「那場面，老慘烈了。」

　　當初，她可是去看過的，至今都不能忘。

　　「殘害嫡母，那可是重罪。」四太太皺了下眉，「謝六就算是不為了自己，就是為了謝晗行，她也不敢對大嫂下手。」

　　三太太恍然：「對啊，還有晗哥兒呢。」

　　謝府上下，誰人不知。

　　謝六姑娘把自己的弟弟看得跟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很呢。

　　像是對謝晗行不利的事情，謝六肯定不會做。

　　二太太才不管謝六有沒有對自己的嫡母下手，她更關心的是，謝氏掌家的事情，又落在了謝六的手中：「比起謝六掌家，我還是更希望大嫂能來管家。」

　　四太太假裝喝茶，卻早早地豎起了耳朵聽二太太說話。

　　三太太湊到了二太太的身邊，「這話怎麼說?」

　　二太太：「雖然說大嫂那個人也不在怎麼樣，但也會顧忌臉面。對咱們去賬上拿銀子的事情，大多數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謝六就不行了，做事一闆一眼，找她幹點什麼事，都覺得十分費勁。」

　　之前，還能靠著大嫂那點縱容，偷偷攢點小錢，手裡也寬泛許多。

　　但現在，別說攢銀子了，就是想要多領一尺布，都要去和謝六說一聲。

　　這種日子，過的太憋屈了。

　　三太太嘆了口氣，「就是說啊，要銀子太費勁了。」

　　四太太放下了手中的茶杯，「那有什麼辦法？」

　　他們都是旁支，仰仗長房鼻息，處處受制於長房。

　　若是他們家的爺有點出息，他們便能搬離謝府，去過自己的小日子了。

　　「當初，母親說我們每房都能掌家的事情，你們為什麼不同意？」

　　提起這件事，二太太就一肚子火。

　　要是當時同意了，還能有現在這事嗎？

　　三太太小聲嘟囔著，「也不是咱們不同意，不是因為嫁出去多久的姑奶奶回門，碰上了這事。她鬧著不同意，誰能有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