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玉竹應了一聲，將匣子裡的銀票，一分為二。

　　「姑娘，您安排誰去西北大營？」玉奴轉頭看著六姑娘，問道。

　　小三子緊張地看了眼六姑娘。

　　劉大春也隱隱有些激動。

　　六姑娘淡然的目光，在劉大春和小三子的臉上，掃了一圈兒，而後才慢慢地開了口：

　　「小三子，你和玉竹去西北大營。」

　　小三子喜不自勝，「是。」

　　劉大春眼中的失落，一閃而過。

　　「劉大春。」

　　六姑娘清冷的聲色，讓劉大春很快回了神兒，

　　「在。」

　　「你去一趟五嬸兒的娘家，」她說，「問問，宋小舅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劉大春應了一聲，「是。」

　　六姑娘又吩咐道：「之前給八妹妹的那間鋪子，是在京郊。你將那間鋪子收拾出來，做出一個驛站，將來給商隊做休養。這些事情，你親自去辦。之前安排在上京城內的驛站，改成一間茶鋪，專門用來招待貴客。」

　　貴客兩個字，咬的特別重。

　　劉大春應了一聲：「是。」

　　六姑娘：「咱們鋪子歇業的這幾日，你讓各大掌櫃的，去別人的鋪子裡轉轉。」

　　劉大春：「姑娘的意思是，要看看那些明令禁止的東西，是怎麼出現在咱們鋪子裡？」

　　六姑娘點頭：「是。讓掌櫃的去各家鋪子轉的時候，小心點。」

　　劉大春：「是，小的這就去安排。」

　　劉大春話音才落，外面伺候的小宮女就急匆匆地進了芙蓉苑，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姑娘，監察司的人來了。」

　　「來就來吧，你慌什麼？」

　　六姑娘皺著眉，一臉不悅：

　　「慌慌張張地像什麼樣子！」

　　婢女忙跪下請罪：「是奴婢失禮，請姑娘責罰。」

　　六姑娘懶得搭理，神情緊繃地越過了六姑娘，朝著前院走去。

　　跟在後面的玉竹，趁著大家不注意，悄悄地離開了。

　　六姑娘去了前院，剛好迎上了來謝府的趙松。

　　此人是之前，六姑娘曾請花婆婆上門說媒，卻因訂了婚，而錯過的那位趙公子。

　　六姑娘上前，給趙松福了福身子：「趙大人。」

　　趙松客氣地還了禮，「六姑娘。」

　　「不知，趙大人來謝府，是有什麼事情。」

　　「本官是來告訴六姑娘，關於謝家的鋪子裡售賣鐵製品的事情，被人一張狀紙，告到了監察司。本官此次來謝府，是來核實這件事的真假。」

　　趙松一副公事公辦的態度。

　　六姑娘點頭，「確有其事。」

　　趙松：「按照律法，要請六姑娘去監察司待幾天。」

　　玉奴站在六姑娘面前，「請問大人，可還有其他什麼別的辦法？」

　　趙松：「沒有。」他做了個請的姿勢，「六姑娘，請吧。」

　　六姑娘站在趙松幾步遠的地方，微微眯了下眼睛，問了句：「是隻有我去，還是這上京城中的貴女，都要去趙大人的衙門？」

　　上京城中的鋪子，說不準背後都是誰。

　　方才，小三子說，這上京城的鋪子中，賣鐵製品的不少。

　　難不成，這位趙大人要一一請去衙門喝茶？

　　趙松：「其他的人，自然是有別人去請。本官也是奉命，請姑娘走一趟。」趙松看六姑娘遲遲未動，臉上閃過一絲怒色，「難不成，就這點事，還需要本官去宮裡請旨嘛？」

　　這話的言外之意就是，不要妄想著進宮去找太妃娘娘求救。

　　這一趟，六姑娘去定了。

　　六姑娘如水的眼中，掠過了一絲涼意：「那就等大家都去了，我再去。」

　　「放肆！」

　　趙松聽到六姑娘這麼說，大喝一聲：

　　「販賣鐵製品是大事，豈能任由你推三阻四！」

　　說罷，站在他身後的侍衛，就要上前去抓六姑娘。

　　玉奴急忙攔著，「不行，姑娘不能去！」

　　他家姑娘去了那種地方，還有什麼名聲可言嗎！

　　「把她給我推開！」

　　趙松今日是一定要把六姑娘帶走，

　　「阻礙監察司辦事，殺無赦！」

　　趙松絲毫不留情面。

　　「趙大人好大的官威。」

　　就在侍衛手中的刀，要落在玉奴的身上時，趙松的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淩冽的嘲諷，

　　「上門抓人的架子，擺的比我們都督府還大。」

　　裴慕璟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趙松的旁邊，歪著頭看他。漂亮的桃花眼中沒有一絲溫度，幽深的目光，看的趙松頭皮發麻。可偏偏，他的神態平和，嘴角掛著一絲淡淡地笑意，看著十分親近：

　　「我倒是不知，監察司什麼時候，可以隨便進入朝中官員的府邸抓人。」

　　「而且，還抓的是一位從不出門的閨閣女子。」

　　裴慕璟嘴角的笑意慢慢冷了下來，「不知，六姑娘是犯了什麼事情，能讓趙大人動這麼大的氣。」

　　趙松一看到的裴慕璟出現在謝家，心裡下意識地打了個哆嗦。

　　這個閻王，怎麼來了？

　　「下官並沒有說，六姑娘有什麼事情。隻是，六姑娘要去府衙，配合問幾句話。」趙松回答的小心翼翼，生怕哪一句話說的不對，讓這閻王生氣，給家中惹上什麼禍事。

　　裴慕璟對趙松的回答，顯然是很不滿意，「既然是配合，那為何不在謝府配合，反而要去衙門？難道，趙大人不知，世家貴族女子，一旦進了衙門，會有什麼後果嗎？」

　　這是在暗諷趙松小門小戶，不懂世家規矩。

　　趙松臉上有幾分難看，「按照規矩，六姑娘必須是要去衙門。」

　　裴慕璟假裝疑惑，「既然是規矩，那為何，許家的人不用去衙門配合，隻要繳納一定的罰款就行了？趙大人，這未免有失公允。」

　　聽到裴慕璟這麼說，趙松的臉色愈發難看，「這不，下官還沒來得及說，也可繳納一定的罰款，這事就算暫時了了。」

　　「暫時了了？」

　　裴慕璟不依不饒：

　　「販賣鐵製品這麼大的事情，趙大人竟然輕描淡寫地說，了了？」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

　　趙松也猜不透裴慕璟心裡是怎麼想，也不知道眼下該如何給裴慕璟賠罪。

　　他不敢得罪裴慕璟，斟酌再三，才開口說話：「下官回去後，會和大人研究，看看要如何處理才更為妥當。」

　　裴慕璟還是不滿意。

　　六姑娘卻已經開口，打斷了裴慕璟接下來要說的話：「既然趙大人要回去和諸位大人探討下，這件事要如何處置，那我就不送了。大人放心，我肯定會在下次進宮時，好好在眾位貴人面前替趙大人美言幾句。」

　　趙松臉都白了，還要賠笑臉，和六姑娘道謝。趙大人憋了一肚子氣，匆忙離開了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