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五姑娘心裡一緊,「怎麼回事?」
婢女的聲音愈發的低了:「聽說,中都督親自帶人去了府上,此時,應該是和老爺在喝茶。」
趙五姑娘面色一白。
她早該想到的。
從她將六姑娘約在這裡,裴慕璟就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什麼都不管。
從初七站在六姑娘身邊,對六姑娘畢恭畢敬時,她就應該明白,六姑娘有底氣地說的那句,「我出身高貴,容貌一般,但才智過人。從小受謝氏教導,才情出眾。我有能在困境下活下去的本事,也有處理各種事情的能力。我,不需要依附男子。」
當時,她覺得謝六姑娘這話說的很狂妄。
這世上的女子,大多數都是要依附男子而活。
誰能如她一般,隻靠自己?
但現在,是她想錯了。
你看,她隻需要在那裡一站,裴慕璟就自動過來護著她了。
趙五姑娘細細地打量著眼前貌不出彩,始終掛著笑意的六姑娘,實在是想不出來。這般不出色的女子,怎麼就成了活閻王的心尖尖上的人?
趙五姑娘長出一口氣,努力地平復自己的心情。
中都督去了趙府,不管是出於什麼緣由,大家總會有諸多猜測。
眼下,能讓中都督離開趙府,保趙府平安,她就算是在不甘心,也得把淩沅空雙手奉上:「六姑娘說的事,我同意了。」趙五姑娘說:「日後,淩沅空就是六姑娘的了。」
六姑娘挑眉。
很好奇方才外面的人,進來到底和趙五姑娘說了什麼,能讓她的態度轉變這麼大。
不過,能拿到淩沅空已經算是意外之喜了。
其餘的事情,也不該她關心。
「那就多謝五姑娘了。」六姑娘的眼底,閃過淡淡地喜色,「今日是四月初四,剛好是月初。等我看過了賬本,會將剩餘的銀子送去找府。」
趙五姑娘點點頭:「好。」
六姑娘正和趙五姑娘說話,忽然初七拿著已經在官府改了名字的地契和房契,快步進了房間:「姑娘。」
六姑娘接過了她遞過來的房契和地契,仔細地看了一眼。
她眼中的驚訝,一閃而過。
這初七將淩沅空的名字改成了紅契,還將這裡的房契和地契都改成了她的名字。
她捏著手中薄薄的兩頁紙,明明是兩頁很輕的紙,卻在她的手中重如千斤。重的她的手在抖,臉頰也在抖。
這是她的私產。
以後,誰都搶不走,能成為自己退路的私產!
「這是誰改的?」六姑娘很認真地看著初七。
初七:「是大人吩咐人去了一趟官府,順便把淩沅空兩邊的鋪子的地契和房契,都改成了您的名字。」初七將身邊的人剛送來的幾張紙,一同遞到了她的面前。「大人說,您想做什麼都可以。」
那幾張房契和地契,也都是她的名字。
六姑娘垂眸,激動的目光落在了,初七遞過來的幾張紙上面。
那上面的每一筆,每一畫,合起來的每一個字,都讓她心情激動的難以平復。
她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收這麼貴重的禮。
六姑娘有心不收。
總覺得這樣收了裴氏送來的東西,會讓人覺得不好。
但她又覺得,他們夫婦一體,裴慕璟送給她什麼,都是理所應當。
這麼一想,她就大大方方地接過了初七遞過來的地契和房契,笑著和初七說道:「替我和大人說一聲,謝謝。」
初七見她接過了地契房契,心中鬆了一口氣:「是。」
「出來也有段時間了,該回家了。」
六姑娘朝著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
「家中還有事,我先回去了。」
趙五姑娘給她回了禮,「六姑娘慢走。」
跟著來的幾位姑娘朝著趙五姑娘福了福身子,才跟著六姑娘離開了淩沅空。
趙五姑娘心中憤怒,卻礙於初七在場,又不得不壓下了怒氣,站在房間門口,目送著六姑娘離開。
婢女虛扶著趙五姑娘的手臂,低聲說話:「咱們也回府吧。」
「好。」趙五姑娘疲憊地揉了揉腫痛的額頭,扶著身邊婢女的手,憂心忡忡地上了馬車。
這次,她把事情辦砸了。又將淩沅空賠了出去,又給家中惹出了這麼大的事情。母親知道了,還不知道要如何責罰她呢。
一想到回家要面對的事情,趙五姑娘的臉色就更差了。
「初七。」
六姑娘讓跟來的各位姑娘上了馬車,她卻站在馬車的旁邊,同初七說話:
「若是你不忙,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初七的腰,比之前又彎了彎,「六姑娘客氣了,能幫得上您的忙,是小的福氣,何苦要說幫?」
六姑娘仰頭,看著淩沅空三樓最裡面的房間裡,探頭探腦的人,微微眯了下眼,「我們去和這裡的掌櫃,說幾句話。」
初七應了一聲:「是。」
「你們回府吧,」六姑娘和八姑娘說了兩句話,又多看了躲在角落裡的英姐兒幾眼,細心地吩咐了跟著的婢女幾句,就讓她們回府了。
她又和玉奴吩咐著:「你去問問,」她說,「將淩沅空的所有人和事,都要打聽的清清楚楚。」
玉奴應了一聲:「是,」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便轉身離開了。
六姑娘帶著初七上了三樓。
不同於方才五姑娘偷偷跑到三樓,傳來令人面紅耳赤的聲音,熱熱鬧鬧的場景不同。此時的三層,安靜的隻能聽到六姑娘的腳步聲。
六姑娘走到了最裡面的一間房間,輕叩門:「有人嗎?」
很快裡面傳來了男子低沉清亮的聲音,「有。」
嘎吱。
站在裡面的公子,清朗俊逸,眉疏目朗,蹙著眉,看著站在外面的六姑娘和初七:「您二位是?」
六姑娘站在原地,笑而不語。
跟在她身後的初七,上前一步,將他推到了一旁。
六姑娘才擡腳進了房間,自顧自地坐在窗戶下的椅子上,她一轉頭,就能看到外面的街景,「我要看賬本。」
「什麼?」
他不確定地問了一遍:
「姑娘,您不合適。」
淩沅空在上京城開了多年,還是第一次有人上門來挑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