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一愣,「什麼意思?」
六姑娘說了一句含糊的話:「她的事情,會有別人操心。姨娘,你在家裡,就不用管外面的事情了。」
六姑娘是好心提醒。
入了王氏的耳中,卻成了另外一層意思。
六姑娘不管小四了。
謝氏也拋棄了小四。
「四姑娘,你是不是不管小四了?」
王姨娘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著六姑娘:
「那畢竟是你的親姐姐,你怎麼能不管她!」
王姨娘滿眼震驚。
她無法相信,這話是從六姑娘的口中說出來。
她似乎是更不相信,這樣不留情面的話,和她在五姑娘說的一模一樣。
這究竟是她心中所想,還是她們倆已經串通好了,這麼兩句話就打發她了?
王姨娘心慌,一片空白的大腦中,隻有一句話,反覆地在她的腦海中浮現:
她的寶貝女兒,親姐姐不管,親妹妹也不管了!
這可怎麼辦!
王姨娘心中焦急,想起了之前幾日四姑娘從外面傳回來的消息,眉頭皺的都能夾死一隻蒼蠅了。
小四說了,隻要有銀子或者是謝六的支持,那位的事情就能定下來了!
她的的姻緣,她的前程,就能更進一步!
她原本想著,四姑娘和五姑娘都是庶女出身。
就算是她日日在太太面前小心討好,處處幫著太太,她的兩個女兒總不會落得如她一般的下場。
這些年來,她過的小心翼翼,就是期盼著自己的女兒能有一個好姻緣。
可如今,太太病重,六姑娘掌家。老太太和爺又不怎麼過問謝府內宅的事情,她從前的那些謀劃,竟然成了一場空!
王姨娘覺得,此時的六姑娘看她,真的像是在看笑話。
六姑娘掀了掀眼皮,淡淡地說了句:「那又如何?」
就算是親姊妹,那又如何?
王姨娘似乎是不敢相信,聲音大的都快要刺破六姑娘的耳朵:「那又如何?六姑娘,你把府上的鋪子給了五姑娘和八姑娘個,卻唯獨不給四姑娘,你到底安的是是什麼心!」
王姨娘更想要指責六姑娘的偏心。
「憑什麼,就差四姑娘了!」
王姨娘越想越激動,越想越替四姑娘感到委屈。
六姑娘淡淡地看了一眼王姨娘。
明明這目光十分平和,和平常無異,卻讓王姨娘莫名的頭皮發麻,氣勢不自覺地弱了幾分:
「我做事,什麼時候要一個妾來教了?」
王姨娘耷拉著腦袋,聲音比之前小了幾分:「奴婢不敢。」
六姑娘喝了口茶:「既然姨娘替四姐姐不公,那不如把姨娘手中的兩個鋪子讓出來,給四姐姐如何?」
「那怎麼行!」
幾乎是下意識地王姨娘在六姑娘提起她手中的鋪子時,想都沒想的拒絕了:
「那是老太太賞給奴婢的,怎麼能給旁人!」
那兩間鋪子是當年她生下四姑娘時,老太太說她為長房誕下孩子有功,特意給的兩個鋪子。
這些年,她靠著兩個鋪子的收益,才能在謝府內宅過的特別好。
這鋪子要是給四姑娘了,她怎麼辦?
她沒兒子,兩個姑娘嫁了人之後,也不能時常照顧到她。
若她手中在沒銀子,那日子說不定要怎麼凄慘!
不行!
絕對不行。
她的鋪子,她握在手中的,才是她自己的!
六姑娘帶著涼意的目光,落在了王姨娘的身上,「怎麼,姨娘自己手中的鋪子給不了自己的女兒,卻理直氣壯地從我這裡要鋪子給自己的女兒。我很想知道,誰給姨娘的勇氣,來我這裡要鋪子的?」
王姨娘被六姑娘看的心裡發慌,但還是迎上了六姑娘的目光,語調微微發抖:「這不一樣。姑娘給的鋪子,是四姑娘安身立命的退路。奴婢給的,不過是在能力範圍之內給她鍛煉的機會。奴婢聽說,謝府的姑娘在及笄之後,都會得到打理庶務的機會。雖然現在四姑娘不在,那該四姑娘的那份,也不該少了。」
「姨娘說的都對。」
六姑娘輕笑,似乎是很贊同她的話:
「父母愛子女,則為之計深遠。」
「姨娘處處為四姐姐打算,當真是一片慈母之心。」
王姨娘稍稍鬆了一口氣,「姑娘謬讚了。奴婢畢竟是四姑娘的生母,替她多考慮些,也是應該。」
「隻是。」
六姑娘故意停頓了下,擡眼看著一臉希冀的王姨娘,
「既然為四姑娘考慮,那為何不將你的鋪子給四姐姐?」
六姑娘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王姨娘白了臉:
「我給五姐姐和八妹妹用來練手的鋪子,是我親姨娘留給我和晗哥兒的鋪子。」
「我都捨得,將我的鋪子送給我的姐妹。」
「那麼,作為四姐姐的生母,你又有何捨不得?」
王姨娘絞著手中的帕子,臉色白的如同一張紙,定定地看著六姑娘。
她的心中很不安,十分後悔在這個節骨眼上來找六姑娘說鋪子的事情。
可是,話已經說出去了,在怎麼找補也無濟於事。
「姑娘,奴婢隻是擔心四姑娘一個人在止陽行宮,身邊也沒個可心的人照顧。」
「咱們謝氏就算是在厲害,但也有鞭長莫及的時候。」
「奴婢就想著,若是多給四姑娘些銀子,興許四姑娘的日子就能好過些。」
王姨娘的這幾句解釋,過於牽強蒼白。她自己都覺得有點勉強,更何況是六姑娘?
「姨娘把鋪子給不給四姐姐,能不能讓四姐姐過的好不好,是姨娘的事情。」
「我呢,是四姐姐的妹妹,也是這謝府內宅的掌家人。」
「我要照顧所有人,不可能隻在四姐姐一個人身上花費諸多的力氣。」
言外之意就是,四姑娘什麼都沒有。
王姨娘如同洩了氣的皮球一般,心中十分懊惱。
六姑娘這下是真的不管小四了,她又不能看著小四在外面受罪。便想著,她是給小四銀子好,還是將手中的鋪子給小四一個。
六姑娘王姨娘皺著眉,時不時地擰幾下帕子,眼中的寒意一閃而過。
坐在一旁喝茶的宋氏,將事情的發生,從頭到尾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不由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