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寅時末。

　　六姑娘才端起碗，喝了口粥，玉奴就掀了簾子進來：「姑娘，文氏來了。」

　　「去請。」六姑娘拿帕子，擦了擦嘴角。

　　「是。」玉奴朝著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大約過了片刻。

　　六姑娘才進了花廳，和文氏說話：「你來了。」

　　文氏起身，朝著福了福身子：「姑娘。」

　　六姑娘坐在正位上，接過了玉奴遞過來的茶，輕輕地抿了一口：「你這麼早過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文氏躬身，輕聲在六姑娘的耳邊說話：「太太院子裡的青雀，將太太的珠翠，順走了。」

　　六姑娘挑眉，清亮的眼中，泛起了清澈的水霧，折射出文氏平和的眉眼：「真的？」

　　「是真的。」

　　文氏說：

　　「是青萍親眼看見。」

　　看來，她們昨日在婆子那裡說的話，起作用了。

　　「那就好。」六姑娘放下手中的茶杯，「你讓人看著點。隻要這東西出現，就立刻抓個現行。」

　　「是。」文氏應了一聲，「那青雀？」

　　六姑娘眸中閃過一絲冷意，「先放著。看看青雀，還能做到什麼地步。」

　　「是。」

　　文氏的話音才落，花廳的外面就傳來了八姑娘的聲音：

　　「六姐姐！」

　　六姑娘看了文氏。

　　文氏止住了話，忙給六姑娘福了福身子，躬身退了下去。

　　「我們來了！」

　　八姑娘和九姑娘小跑著進了六姑娘的花廳。

　　「你們倆在做什麼？」

　　六姑娘不高興地皺了下眉：

　　「大吵大鬧，提著裙子在內宅跑來跑去。」

　　「你們這些年學的規矩，都是哪裡了？」

　　六姑娘冷冷地看了她們倆一眼，

　　「翻過了年，你們也長了一歲。」

　　「怎麼做事，還是這般毛毛躁躁，毫無半點的端莊持重。」

　　八姑娘吐了吐舌頭，抱著六姑娘的胳膊撒嬌：「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八姑娘輕笑，「姐姐，你看看我，和平時有什麼不同？」

　　六姑娘細細地打量她一眼，「瞧著比之前胖了些。」

　　「六姐姐！」八姑娘不高興地喊了一聲：「我這不叫胖，這叫圓潤，有福氣！有福氣！」

　　八姑娘臉頰氣鼓鼓地，瞧著像是一隻可愛的小松鼠，讓人忍不住地上前地摸一把。

　　六姑娘到底沒忍住，上手摸了一大把，「是是是，我們八妹妹最是珠圓玉潤，最可愛了。」

　　八姑娘冷哼了一聲，雙臂環胸，將頭扭到了一邊，假裝生氣。

　　九姑娘抿嘴一笑。

　　「好了，莫要生氣了。」

　　六姑娘笑著給八姑娘賠禮：

　　「是六姐姐錯了。」

　　「六姐姐日後再也不取笑八妹妹了。」

　　六姑娘讓玉奴把讓人早就準備好的糕點，端了上來：

　　「這是姐姐特意給你準備的栗子糕，你都不嘗嘗？」

　　八姑娘傲嬌的冷哼一聲。

　　「哎呦，可惜了。」

　　六姑娘假意拿起了一塊糕點，和九姑娘說話：

　　「這栗子糕，是改良後的栗子糕。」

　　「聽說，裡面加了不少米粉，也不知道味道怎麼樣。」

　　「小九，要不你嘗嘗？」

　　「哦，我，」小九的話還沒說完，八姑娘的手就伸了過來，「這是我的，誰也不能吃！」

　　說完，就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香甜的味道，在口腔中炸開了花，讓她再也顧不得生氣，又連吃了幾口，連連點頭：「好吃，好吃，真好吃！」

　　「不生氣了？」六姑娘給她擦了擦嘴，「你慢些吃，還有很多。」

　　「不生氣了，」八姑娘笑眯眯地吃著糕點。

　　「那讓六姐姐看看，你今日有什麼不同？」

　　「是這個。」

　　八姑娘從她隨身帶著的荷包裡，掏出來一塊綠油油，散發著一股很怪味道的糖塊，遞到了六姑娘的面前：

　　「這是我做的糖，姐姐嘗嘗味道？」

　　八姑娘一臉驕傲地看著六姑娘。

　　六姑娘看著八姑娘遞到她面前的糖，哭笑不得：

　　「你確定這糖能吃?」

　　她怎麼覺得，這糖是個顏色比較好的毒藥呢？

　　「能吃，能吃!」

　　八姑娘把糖塞到了自己嘴裡，一臉滿足地說道：

　　「姐姐，這可是我特意找胡郎中要了好幾味藥材，特意做的葯湯！」

　　「……」

　　六姑娘扯了扯嘴角，在心裡默默地說了句，她要和胡郎中說一聲。

　　以後，不要再給小八什麼亂七八糟的藥材了。

　　六姑娘到底沒敢吃她做的糖，說了句：「好了，時辰差不多了，咱們走吧。」

　　說罷，便率先離開了花廳。

　　九姑娘緊隨其後。

　　八姑娘忙吃了一塊糕點，急匆匆地也跟著走了出去。

　　幾個人才走到了月亮門，就看到英姐兒和芳姐兒，正在和五姑娘說話。

　　看她過來了，英姐兒和芳姐兒遠遠地就朝她打招呼：「小六！」

　　八姑娘不滿地嘟起了嘴：「怎麼，他們也跟著去嗎？」

　　九姑娘雖然沒說話，但微微蹙起的眉，還是洩露了她內心的不滿。

　　六姑娘眸色一沉，看似無意地看了一眼跟著過來的玉竹。

　　玉竹點點頭，立刻明白了六姑娘的意思，扶著六姑娘走了過去。

　　「她們也是府上的姊妹，帶他們一起去，有什麼不對嗎？」

　　「可是，六姐姐，你別忘了，這些人心思都不單純！」

　　八姑娘一臉不高興。

　　她可沒忘記，上次帶著五姐姐去參加宴會，在宴會上鬧出來的笑話。

　　「無妨。」

　　六姑娘毫不在意：

　　「都是自家姐妹，都帶著去，也沒什麼不好的。」

　　她的目光，在英姐兒和芳姐兒的身上停頓許久，在她們倆察覺之前，又悄無聲息地移開了。

　　八姑娘拉拉著臉，跟著六姑娘走了過去。

　　「英姐兒、芳姐兒，五姐姐。」

　　六姑娘朝著他們福了福身子：

　　「在聊什麼呢，老遠就聽到你們的笑聲了。」

　　後面跟著的八姑娘和九姑娘也朝著他們福了福身子，「芳姐兒、英姐兒、五姐姐。」

　　芳姐兒和英姐兒給六姑娘、八姑娘九姑娘還了一禮，「六姑娘、八姑娘、九姑娘。」

　　偏偏，五姑娘站在原地。

　　受了幾位姑娘行禮，卻不打算還禮：「聽說，你要帶著他們出去。那你，順便把我也帶出去吧。」

　　既不是通知，也不是請求，而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