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面上不顯,安安靜靜地喝茶。偶爾還和她說兩句寬慰人的話。
暗裡,則是肺都要氣炸了。
那股氣在胸腔中亂竄,氣的她兩肋生疼。
「六姑娘還年輕,諸多事情還不懂。日後,咱們多包容,慢慢慢慢教就是了。」
太太面容慈和,說了兩句無關痛癢的話。
那人似乎是在替太太憤憤不平:「太太,您不能如此縱容六姑娘!長此以往,眾人隻知道六姑娘,無人知曉您嘞。會讓人覺得,謝府沒了尊卑,亂了禮數。日後,怕是真的要被人戳脊梁骨了!」
「好了。」
太太淡然地笑了笑:
「我知你心中所想。」
「隻是,六姑娘大了,也該接觸下家中事務了。日後,嫁去了裴氏,才不會讓人笑話。」
「可也不能這般不顧及您的臉面,隨意插手府上的事情!」
她憤憤不平:
「您都不知道,今日六姑娘處理府上的那些老人時,絲毫不顧及謝氏的臉面!這上京城誰人不知,謝氏規矩嚴苛,但對待下人確實溫和寬宥。六姑娘如今這副做派,怎麼能配得上寬宥二字?」
「六姑娘做事,自有她的道理,你聽著便是了。」
王氏眼中的耐心,漸漸散去,
「莫要在背後,說六姑娘的不是了。」
「可是,」
那人還想說什麼,可擡頭看見太太露出的不怎麼高興的臉時,那些已經到了嗓子眼的話,立刻咽了回去。她朝著太太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太太說的對。」
「好了。」
王氏煩躁地擺了擺手,
「無事,便退下吧。」
那人很不甘心地朝著太太福了福身子,應了一聲:「是,」便退了下去。
她一離開,太太手中的茶杯便落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上,折射出了太太陰森的眉眼:「賤人!」
竟然把她安插在府上的人,處理的乾乾淨淨!
這不是讓她日後在謝府,成了個又聾又啞又瞎的廢人嗎!
青萍趕緊喚人進來打掃,又趕緊安慰了幾句:「太太,您得冷靜。您看,爺看重那位新來的徐氏,又把府上的中饋交給了六姑娘。太太,您說,爺這麼做,是不是要架空您?」
太太眯起眼中,迸發出森冷的寒意,「哼,不過是仗著自己長的好看,勾引爺的狐媚子罷了。」她顯然不把這個徐氏放在眼中,「從前的趙氏、王氏和安氏,哪一個不是爺這樣疼過?」
王氏越說,越覺得心酸,越覺得難過。
她怎麼可能容忍,自己和別人分享!
「可是,太太。您現在什麼都沒有了,還如何能討爺的歡心?」
「討?」
王氏冷笑,
「我需要用討嗎?」
隻要那些個髒東西消失了,爺就會自動回來的。
思及此,王氏吩咐著:「你去找府上管針線的媽媽,告訴她,還有三日就是長寧君主舉辦的宴會。你讓她給六姑娘做一身像樣的衣服。記住,這衣服必須是要經過徐氏的手。」
青萍立刻會意地點點頭,「是。」
「去吧。」
王氏不怎麼高興地擺了擺手。
心裡想著一會兒自己的寶貝女兒要回來了,便強撐著精神,換了一身顏色極好的衣服,又讓人準備了許多二姑娘喜歡的吃食,坐在椅子上等二姑娘回來。
王氏等了許久,都不見謝氏的門房來稟,心中更是焦急:
「你讓人去看看,為何二姑娘遲遲沒有回來。」
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太太心裡總歸是不放心。
「是。」青萍朝著太太福了福身子,轉身便去外面,喚了個小丫頭,去了林府。
……
「姑娘。」
春桃掀了簾子進來,緩步走到六姑娘的身側,低聲在她的耳邊說道:
「太太讓人去了林府。」
六姑娘翻了一頁書,「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關心關心也是正常。」
春桃又道:「太太已經讓人將長寧郡主送來的帖子送到了您這裡。」說著,春桃便拿出了一張燙金瞄著桃花的帖子,遞到了六姑娘的面前:「太太的意思是,讓您帶著府上的姑娘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