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凈初和白慕喻都沒想過要報酬,兩人說了些推脫之詞,就打算跟夫妻兩人分開。
「兩位等等。」
紅衣女子叫住他們,蹙著秀眉看著雲凈初的腰間。
「姑娘,你是不是姓許?」
雲凈初和白慕喻停住,交換了個眼神。
「不是。」
「怎麼會不是。」紅衣女子的目光十分奇怪,她打量了雲凈初許久,才追問道。
「那你腰間的那塊玉佩,是怎麼來的?」
雲凈初低頭,腰間碧綠的玉佩隨著她的動作微微一晃,她乾脆扯了下來。
「你說的是這個?這是我未婚夫送給我的。」
她指了指白慕喻。
紅衣女子的目光便落在了他身上,「那,你姓許?」
「我姓白。」紅衣女子三番兩次問這塊玉佩,還一直強調是不是姓許,白慕喻心裡也有幾分猜測。
「這塊玉佩是我娘留給我的,她姓許。」
紅衣女子的眼睛頓時亮了,「你娘是不是叫許綾?」
「你認識我娘?」
「當然認識。」紅衣女子清麗的臉上多了幾分惆悵,她細細的看著白慕喻的眉眼。
「你跟你娘,長得很像。」
白衣男子抱著寶寶,安撫的拍了拍她的肩。
紅衣女子平復了一下情緒,「你們跟我來,找個地方好好說說話吧,你們……」
「按理說應該喊我一聲姐姐。」
姐姐?
這兩個字,砸在白慕喻心上,他第一次有種迷惘的感覺。
他有姐姐?
他怎麼沒聽說過?
娘對她嫁給父親之前的事,閉口不提,難道這個姐姐跟娘有關?
白慕喻的心有些亂,雲凈初適時握住了他的手。
「走吧,我們跟上去。」
手心的溫度,讓他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點點頭,兩人跟了上去。
天南城,茶樓中,四人同桌而坐。
紅衣女子斟酌了一下用詞,「我叫許悠冉,這是我夫君傅逾。」
「我是……許家之人。」
白慕喻全程面無表情,「我不知道許家,我娘嫁給我父親之前的事,我一概不知。」
許悠冉嘆了口氣,「這倒像是小姑姑的作風。」
「你的娘親,許綾是我許家的五小姐,許家是江湖的隱世家族,勢力龐大,家中子嗣眾多。
你娘親本來很受寵,隻是……」
「隻是她當時離開家族在江湖歷練,不小心遭了賊人暗算,身中奇毒,一身武功也廢了大半。」
「家族子嗣本就豐裕,明爭暗鬥不斷,小姑姑實力大減,沒半年時間,就被其他兄弟迫害失蹤了。」
「這一失蹤,就是整整二十年……」
「我爹與小姑姑感情一直很好,可惜他當年並不在府中,小姑姑失蹤之後,他還費了許多心思尋找,卻一無所獲。」
往事重提,許悠冉平復了心中惆悵,問道,「小姑姑她,現在還好麼?」
白慕喻握著碧綠玉佩的手收緊,「我娘早就死了,在我三歲那年。」
「死了?」
許悠冉詫異出聲,「怎麼會……」
她小姑姑就算實力損失大半,也算得上是三流高手,隻要遠離江湖,三流高手足以自保,怎麼會死?
白慕喻垂眸掩下眸中的暗色,「她生我那年,傷了身子,我父親待她不好,姨娘一房一房的擡進府,心傷之下,沒兩年就去了。」
許悠冉怒極,「人渣!小姑姑怎麼會嫁給這種男人!」
是啊,他娘怎麼會嫁給這種男人。
這個問題,白慕喻從三歲記事,就一直在找答案,直至現在,他都沒有找到。
如果讓他來回答,那就是,他娘當初瞎了眼。
「不行,我許家的人怎麼能這麼被人欺負,你父親是誰,我非得打上門去要個說法不成!」
許悠冉也是個性急的,越說越氣,大有現在就殺上樑胤侯府的架勢。
傅逾連忙拉住她,「冉冉,別鬧,等問清楚再說。」
「哦。」許悠冉撇撇嘴,乖乖坐好,像個聽話的好學生。
兩人的感情很好,傅逾一直很寵她,所以許悠冉實在無法接受,小姑姑為什麼會嫁給那樣一個男人。
她家傅逾這麼寵她,她有時候還嬌氣跟他吵架呢。
傅逾將寶寶遞給許悠冉,看著白慕喻道。
「你是冉冉的弟弟,我叫你小白沒問題吧?」
白慕喻點頭。
傅逾繼續問道,「你知道,小姑姑沒嫁人之前的事,有誰知道麼?」
「冉冉小時候跟小姑姑關係很好,許家對無用的人根本就不關心,這麼多年來,也隻有冉冉一直記著小姑姑,想要找到她,所以你別嫌我們啰嗦。」
白慕喻點頭,腦中浮現了老爺子以往的表現,猶豫道,「我爺爺,他……應該知道。」
「那我們能去拜訪一下老爺子麼?」
「可以。」
白慕喻沒有拒絕,爺爺對他娘一直很好,想必也會很想見見娘的親人。
「那好,我們明日便出發走一趟。」
傅逾做出決定。
因為許悠冉和傅逾的存在,白慕喻和雲凈初隻能一起回京都,梧州之行,就這般半路夭折了。
在回京都的路上,白慕喻和雲凈初也告訴了兩人一些情況。
比如,他娘嫁的是大梁的梁胤候。
比如,梁胤候府的混亂。
比如,雲凈初的身份。
兩人除了開始有些驚訝之外,很快就接受了這個消息。
五天後,一行四人,外加一個女娃娃,來到了京都。
沒有回長公主府,雲凈初跟白慕喻一起,帶著許悠冉和傅逾,去了梁胤侯府。
當說明許悠冉的身份之後,四人被老爺子請去了主院。
「我沒想到,小綾那丫頭,竟然是隱世家族的人……」
老爺子嘆了口氣,「我知道你們是為何而來,你們應該是想知道,小綾為什麼會來到京都,嫁給我兒子吧?」
「說起來,當年的事,我也得負一半責任。」
「當年我帶著梁胤候府一家老小,去山莊避暑,卻不想半路遇險,跟護衛走散,是小綾救了我。」
「她悉心照料我,是個難得的好姑娘,正好當時我兒子帶著護衛找來,對她一見鍾情,我便撮合了這門婚事,誰曾想……唉……」
事情很簡單,也很俗套。
大約就是,當年還不是梁胤候的白緻蘊,見著許綾的時候,她還年少,正當貌美,白緻蘊一見傾心。
恰好老爺子十分滿意這個兒媳婦,便撮合了這門婚事。
隻可惜,一見鍾情易,長相廝守難。
兩人成親沒多久,白緻蘊又看上了別人,貌美的小妾一房一房往家裡擡,許綾是隱世家族的小姐,哪怕實力大減,心中也依舊有著傲氣,不願意學那些狐媚子討好夫君。
於是乎,兩人漸行漸遠。
再加上生下白慕喻,傷了身子,沒兩年就去了。
難怪老爺子對自己兒子不假辭色,反而對孫子有求必應。
疼愛是一方面,想必更多的,是愧疚和彌補才對。
許悠冉聽的心酸不已。
小姑姑那麼驕傲的人,竟然會落到這種地步,她這一生也太苦了些。
瞥見她微紅的眼眶,傅逾安慰的攬著她的肩,寶寶也扯著她的衣袖,伸著小胖手給她擦臉。
「娘親不哭,寶寶幫你打壞人!」
許悠冉破涕為笑,「好。」
從老爺子那離開,雲凈初還有些晃神。
這世間,嫁錯人真的比什麼可怕。
如白慕喻娘親,如她娘親,若是她們嫁的,也是傅逾那種對妻子千依百順的丈夫,也許結果會完全不同吧?
「怎麼了?在想什麼?」
感受到身邊的人有些走神,白慕喻捏了捏她的手。
雲凈初轉過頭看他,語氣有些惆悵。
「在想,嫁錯人真可怕。」
「嗯,你放心,我不會像你爹一樣,也不會像我爹一樣,我有你一個就夠了。」
白慕喻趁機表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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