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正骨
恰在此時,宋族長趕著牛車,領著楊氏與鄭大夫趕了來。
待宋族長勒停牛車,楊氏也顧不得其他了,跳下車就往丈夫身邊跑去。
方才二吉跑來跟她說丈夫從屋頂上摔下來,似是摔傷了手臂,讓其快些回去將鄭大夫請來。
她當時就雙眼一黑,差點就要摔倒。
幸好站在身後的兒子扶了她一把,她這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雖很想來看一看丈夫的情況,但又怕耽誤了丈夫的傷情。
她讓兩個孩子跟在差役身邊,自己則咬著牙拼了命的往回趕。
待跑回了村裡,楊氏不敢驚動婆婆,徑直去尋了鄭大夫。
也幸好此時鄭大夫沒有出診。
鄭大夫聽完了楊氏的敘述,又看著她跑的發白臉色。
提醒她道:「為了不耽誤工夫,你快去族長家裡借牛車,這樣咱們也能快一些。」
楊氏這時候也想不到這些,聞言轉身又跑去宋族長家裡。
宋族長今日也是惦記著大山的事情,這會子聽到楊氏的話,二話不說便讓兒子套了牛車,帶著人就往田莊趕。
有車代步,楊氏才能這般快的趕回。
她著急忙慌的衝上前,待看到歪靠在兒子懷中的丈夫臉色蒼白。
她的眼圈不由一紅,嘴上說出的卻是埋怨話,「你....你行事就不能小心一些,這麼大的人,如何能從屋頂上摔下來?」
宋友山沉默的不說話。
宋平卻是為他爹解釋道:「娘,爹是被人算計的!」
楊氏瞬間瞪大了眼睛,不待她細問,宋芷出聲道:「伯娘,鄭大夫到了,先讓她給大伯看一看傷勢吧。」
楊氏恍然,「對、對,鄭大夫,麻煩您看一看大山的傷處可要緊?」
鄭大夫安撫性的點點頭,這才上前詢,「何處有不適?」
宋友山強忍疼痛,艱難地答道:「手臂……手臂疼得厲害。」
鄭大夫聞言,目光落在在宋友山那明顯變位的手臂上。
他先是仔細端詳,隨後伸出手,輕輕觸碰了一番錯位的手臂,仔細感受出錯位的骨節的正確位置後。
他這才收了手道:「這是骨折了。」
楊氏很是緊張的舔了舔嘴角:「鄭大夫,可能治好?」
鄭大夫頷首,「好在,位移的不算明顯,待我給他複位。」
說罷,他擡頭對村中的幾人吩咐道,「勞煩幾位,去尋幾節粗細均勻、質地堅硬的樹枝來。」
此處二吉、三吉熟悉。
聞言轉身就往一處走,不一會兒便帶著幾節符合要求的樹枝走來。
鄭大夫接過樹枝,隨即又吩咐幾人按住宋友山的手腳。
他這才蹲下身安撫的道:「大山,接下來可能會有些疼痛,你忍一忍,很快就好。」
宋友山咬緊牙關,點了點頭,表示準備好了。
鄭大夫見狀,雙手迅速而精準地握住宋友山的手臂,開始了一連串的推拉動作。
他的手法看似輕柔,實則蘊暗含力道,在他雙手輕輕的推引下,錯位的手骨似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逐漸恢復了原有的位置。
隻聽「咔嚓」一聲輕響,原本錯位的手骨,重新歸位。
宋友山疼得冷汗淋漓,臉色也是肉眼可見的更蒼白了幾分。
鄭大夫見狀,手下的動作也快了幾分,他隨即拿起樹枝,開始為宋友山的手臂進行固定。
他手法嫻熟,將樹枝固定在患處,再從藥箱之中翻出布條緊緊捆綁住,確保手臂在恢復期間不會移位。
「好了,手臂已經固定好了。」
鄭大夫邊說邊站起身,擦了擦額頭的細汗,「條件簡陋,先這般將就一下,待到回去後,我再重新給你換木闆固定。」
楊氏趕忙道謝,「多謝鄭大夫。」
她轉頭看向丈夫,「還疼得厲害嗎?」宋友山搖了搖頭,「好多了。」
她這才長舒一口氣。
固定完手臂後,鄭大夫並未立即離開,而是又仔細檢查了宋友山身上可有其他傷勢。
因其從屋頂滾落,又被樹枝卸去些力道,身上除了淤青,還有好幾處被樹枝劃破的傷口,雖然不深,但也需妥善處理。
他又從藥箱中取出一瓶傷葯,遞給楊氏,仔細的囑咐,
「這些傷口雖不緻命,但也要小心處理。回去後,先用清水洗凈傷口,再塗上這瓶傷葯,每日更換一次,不久便能癒合。」
楊氏對鄭大夫救治了丈夫,感激不已,嘴上更是連連道謝,「鄭大夫,您看這診金?」
「這事不急,待回去後再說。」
這時,李文見對方傷勢處理的差不多了,這才上前同宋芷道:「我需得帶著人先回縣衙,你大哥也需得跟我們走一趟。」
「至於你大伯既已受傷,便先行歸家修養,待到大人傳喚時,屆時須得出面陳清原委。」
宋芷知道,作為受害者之一,他大伯確需去衙門一趟,現在對方通融了,她自是滿口應下。
李文揮了揮手,示意同僚們押人離開。
見差役們要走,那些未曾被蓄意迫害的佃戶,手足無措的上前,顫著聲問道:「差爺..那我們呢?我們該怎麼辦?」
李文想了想問道:「你們並未犯錯,王家不會為難你們。」
話雖然如此說,但是看到田莊管事的做派,佃戶們都不願再待在此處做活兒。
有人出聲道:「差爺,我們想歸家,但我們工錢還未拿到。」
有人出了聲,其他人亦是齊聲附和。
李文皺眉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管事,想著要不要先讓這人將佃戶的工錢給結了。
於是他詢問道:「你們有多少工錢未收到?」
「我有兩月工錢。」
「我有三月的工錢。」
「我這小半年的都沒能拿到。」
「.....」
李文氣結。
他直接一錘定音道:「王家欠你們的工錢不會少,這樣你們要走的就先歸家,待我稟明了大人,將你們的欠餉討回,你們明日巳時再來縣衙支取。」
說罷,又清點了一番欠餉的人數,這才揮揮手,示意同僚將管事等人帶走。
如死狗一般躺在地上的婆子,與管事就這樣被佃戶們架起了胳膊,一路拖回了縣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