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二驢子雙手被廢
二驢子要是能改邪歸正,就不會有今天的事發生了。
把他趕出村子,無異於是斷送了他所有的活路。
他親手砍了他的雙手,他起碼還能活著。
王老頭擡頭,眼底一片決然,「沒錯,我已經做了決定,剁了他的雙手,我親自剁。」
二驢子聽到這話,身子猛地一個激靈,嚇得身子哆嗦,一臉驚恐。
「瘋了,你瘋了。」
「爺爺,你不能剁了我的雙手,我不能成為一個廢人。」
與其剁了他的雙手,讓他成為一個廢人,他還不如離開村子。
沒有了雙手,他就不能繼續小偷小摸,不能繼續上賭桌。
這和要了他的命有什麼區別?
二驢子像是個孫子一樣連連求饒,抓著村長的大腿,一個覺得磕頭,額頭都磕出了一個血窟窿。
可王老頭的態度依舊沒有任何轉變。
他眼神決絕,緩緩的站起了身,雙手緊握,轉頭看向了陳村長,「村長,麻煩你在這裡等我一會兒,我回家,去拿刀。」
他不能讓別人給他遞刀。
這把刀必須由他親自來拿,親自剁了這個混賬的手,斬斷所有麻煩。
這樣才能給村裡人一個交代。
陳村長見他已經做了決定,沒在多說什麼,沉默著點了點頭。
二驢子急紅了眼,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嘶聲力竭的大喊。
可不管他怎麼鬧,現場都沒有一個人為他求情。
王老漢說到做到,回家後沒多久,就佝僂著身子握著菜刀重新回到了沈家。
怕髒了沈家的地方,他握著菜刀的手打著哆嗦,「還麻煩鄉裡相親的,把這個混賬幫我擡出來,擡到村尾去。別髒了沈家的地方。」
最後是村長支配了村裡兩個壯勞力,讓他們把二驢子擡出了去。
二驢子的手被按在了一塊木頭樁子上,王老漢閉著眼睛,一咬牙,一狠心,手裡的菜刀手起刀落,忍著心疼狠心的當著眾人的面,硬生生的砍掉了二驢子的雙手。
一聲慘叫後,二驢子直接暈厥了過去。
姜梨看到這一幕,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他能理解王老頭的做法,他這麼做實際上是為了二驢子。
她對二驢子沒有絲毫同情,看在王老頭的份上,她小聲和村長道:「村長叔請個大夫來吧,幫他包紮一下傷口,失血過多人會出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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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驢子再次醒來,已經在家裡了。
他一睜眼,便感覺到了雙手處傳來的疼痛,眼睛瞬間變得猩紅,整個人像是瘋了一樣,扯著嗓子聲嘶力竭的大喊。
王老頭知道他醒來一定會發瘋,特意找人將他綁在了床上。
在他徹底冷靜之前,不會鬆開他身上的繩子。
大不了日後,他伺候他一日三餐,隻要能留住他一條命,王老頭都認了。
「放開我,趕緊把我放了,我要走,我要離開這個村,你們這群人都是魔鬼!我恨你們。」
王老漢聽到他的話,佝僂著身子從屋外走了進來,在他床邊放下了一杯水,聲音滄桑。
「你別鬧了,我不會放你走的,你出去還是會繼續小偷小摸,你改不掉。」
「現在你已經沒有了雙手,你在外面犯了錯,可沒人會對你網開一面。你就省省吧。」
二驢子眼神裡浮現出了滿滿的恨意,眼神彷彿要殺人,「是你是你剁了我的雙手!我這輩子恨死你了!」
「你還我,還我手來,我恨死你了!」
接下來幾天,二驢子每天都在鬧騰。
王老漢就任由他折騰,直到最後他實在沒有了力氣,絕望的躺在床上,接受了失去雙手的事實。
可仇恨的種子卻在心裡種下了。
他不單單怨恨姜梨,怨恨王老頭,他甚至怨恨仙河村的每個人。
覺得這些人都是幫兇,都是因為他們,他才會被剁了雙手。
二驢子被剁雙手這件事,在村裡掀起了很大的風波。
幾乎家家戶戶的飯後談資,都是二驢子被剁了雙手這件事。
唯獨隻有姜家飯桌上,議論的不是此事。
李老婆子陰沉著一張臉,手裡的碗被她重重的摔在了桌上,眼神陰鶩的盯著低頭不語的柳氏。
「銀子呢?讓你去找那死丫頭要銀子,你怎麼一個子兒也沒有要回來?」
「你是不是把老娘的話當成了耳旁風?沒有和那死丫頭提這件事兒?」
柳氏一直低垂著腦袋,就是不開口說話。
柳氏已經接連去了沈家兩天,每天去都是幫姜梨乾幹活,到了飯點兒,就會自己主動離開。
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提過一句找姜梨要銀子。
看到她蔫頭蔫腦,八棍子也打不出一個屁來的模樣,李老婆的怒意就噌噌噌的往上冒。
伸手狠狠地在她胳膊上掐了一把,咬牙切齒:「你真是個廢物!讓你要點銀子都要過來?你還能幹什麼。」
「明天,明天必須給我要銀子來,要是拿不出銀子,你就給我滾出姜家。」
柳氏聽到這話,眼睛顫顫的眼底閃過了一抹慌亂之色。
她不能被趕出姜家,可她更不能要姜梨的銀子。
李老婆子在教訓柳氏時,姜家沒有一個人出來替她說好話,幾房人都是一副看熱鬧,幸災樂禍的表情。
隻有姜家老二,面色沉沉,眉頭緊皺。
飯後,姜老二沒有回房間,而是拄著拐杖出了家門。
他一瘸一拐的來到了沈家,敲響了沈家的大門。
平日裡,姜老二和姜梨也沒有太多來往,他習慣了自己一個人獨來獨往,把自己關在房間,不和外界的人接觸。
可今日,他實在是看不下去。
李老婆子已經給柳氏下了最後通牒,明天,柳氏再拿不回銀子,還不知李老婆子會怎麼對她呢。
門外傳來了敲門聲,沈石頭憨乎乎的開門,看到門外的人,他歪了歪腦袋,沖著屋裡大喊。
「媳婦,二叔。」
姜梨在看到姜老二的那一瞬,有些意外,「二叔,你怎麼過來了?」
話剛說完,她便有種抹不好的預感,整個人緊張起來,「二叔,是不是我娘出什麼事了?」
姜老二意外姜梨的聰明,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梨丫頭,我來找你,的確是因為你娘,不過你娘目前沒出什麼事。」
人都已經到了門口,姜梨將人請了進來,給他倒上了一杯茶。
「二叔到底怎麼了?出什麼事兒了?」
姜老頭面色沉沉,長話短說,「是你奶奶,知道你掙了錢,一直命令你娘來你家,讓你娘管你要錢。」
「你娘應該是不捨得開這個口,一直沒有拿銀子回去,你奶奶不高興,說明日她再不能把錢拿回去,就把你娘趕出來。」
姜老二太了解李老婆子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她嘴上說把人趕出來,隻是過過嘴癮,不會真的把人趕出來。
但她肯定會折磨收拾柳氏,讓柳氏生不如死。李老婆就是個老巫婆,什麼惡毒的事都能做得出來。
姜梨聞言,面上神色驟變,起身便準備去找李婆子算賬。
姜老二急忙起身攔住了她,眉頭緊皺,無奈的嘆息,「你這個時候去找她,沒用的,她是不會承認的,你還不知道,李老婆子最擅長的就是胡攪蠻纏,撒潑耍賴。」
姜老二面色有些尷尬,認真分析,「梨丫頭,我今日過來不是為了說服你,讓你給你娘銀子。隻是覺得,現在最好的能夠穩住李老婆子的辦法,就是先給她一點甜頭。」
說出這些話,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他明明是來提醒姜梨的,可這些話說出口,目的卻和李老婆子一樣。
姜老二臉色羞紅,窘迫的雙手緊握。
姜梨知道他今天特意跑這一趟是出於好心,而不是別有目的。
她目光沉沉,聲音溫柔且有力,「二叔,我知道你是好心。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她聲音頓了頓,看向姜老二的眼神帶著感激,「在整個姜家,隻有你對我最好,也隻有你會在我挨欺負的時候護著我。之前的事兒我都記在心裡呢。」
姜梨不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原主也不是。
曾經二叔護著原主的點點滴滴,都在她的記憶裡。
姜老二聽到這話,心裡劃過了一陣暖意,面上露出了一絲笑意。
就在這時,姜梨突然面色嚴肅的開口,「二叔,你有沒有想過,和姜家分家?徹底的分出來單過。」
反正大房和二房,也不是李老婆子生的,和李老婆子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姜老頭已經不在了,現在的姜家早就已經沒有他們的一席之地,與其在姜家處處被李老婆子壓制,還不如儘快分出來。
姜老二聽到這話,眼神閃爍了一順。
可轉瞬,他眼神裡的光又暗淡了下去,神色落寞的低下頭,聲音滄桑無力:「想是想過,可是分家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
父母在不分家。
李老婆子還健在,如果他們現在鬧分家,肯定會被村裡的人戳脊梁骨。
姜梨不用想,都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
她秀眉緊擰著,聲音帶上了一絲惱意:「二叔,外面的人想說什麼就讓他們去說,我們總不能因為外面的那些碎言碎語,就放棄了往後的好日子。你還年輕,還有很多年,難不成你想以後得日子都活在李老婆子的壓榨下嗎?」
「別人說什麼,難道就那麼重要嗎?」
姜梨的話讓姜老二的一個人熱血沸騰,心中燃起了衝動,可當他視線落在了腿上時,又自嘲的笑了笑,「梨丫頭,你看我現在這樣,離不離開姜家,又有什麼區別呢?」
姜梨順著他的視線,看向了他的腿,這才明白他真正在乎的是什麼。
心裡有什麼東西被刺痛,姜梨眼神閃爍後堅定地擡頭,一本正經問:「二叔,如果我能把你的腿治好,讓你徹底恢復,和正常人一樣,那你願不願意試一試?和姜家分家?」
如果今天他不來這一趟,姜梨不會試圖說服他。
她會想辦法,帶著柳氏離開。
姜二叔今天來這一趟,讓姜梨覺得,這人是值得救贖的。
姜老二聽到她的話,眼神微動,閃一絲不敢置信的神色,整個人愣住,呆愣愣的望著她。
「你說什麼?我剛才沒有聽清。」
姜梨言之鑿鑿,一字一句:「我說我能治好二叔的雙腿,讓你恢復的和正常人一樣。」
「你願不願意和姜家分家?」
如果隻讓柳氏一個人分出來,她會成為全村人議論非議的對象,所有的心理壓力都會壓在柳氏一個人身上。
可如果二叔也一起分出來。
大房和二房單獨成立一個姜家,柳氏應該更容易接受。
這是姜梨的私心。
姜老二在這一瞬,腦海裡閃出了某種幻想,可很快他又自嘲的笑了笑,「梨丫頭,你就別和我開玩笑了,我的腿已經廢了這麼多年,不可能再好了。沒有這種可能的。」
「二叔,你不試試怎麼知道?」姜梨眉頭緊蹙,聲音執著。
「不瞞二叔,我最近在鎮上認識了大人物,他們認識很好的大夫,一定能夠治好二叔的雙腿。」
「二叔之所以認為自己的腿治不好了,是因為之前從來都沒有治過,李婆子不給你銀子,可現在我有銀子,隻要二叔願意,我願意給二叔出這個銀子。」
讓雙腿恢復對姜老二來說就是天大的誘惑,他沉默了半天,愣是說不出拒絕的話。
他擡頭看向姜梨,聲音猶豫,「可我不能用你的銀子。」
「二叔,分家後,咱們就是一家人,您不用和我這麼客氣。」聽出他話裡的態度鬆動,姜梨唇角翹起了笑容。
沉思片刻後,姜老二做了決定。
「好,我答應你,分家。」
姜梨正絞盡腦汁的想著該找個什麼理由,讓李老婆子主動提出分家,而且柳氏和二叔還能不受議論。
正一籌莫展時,就有人給她送來了靈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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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多餘連著收了兩天的菌子和山筍,將家底幾乎都搭上了。
這天,她特意讓兩個兒子在村裡借來了牛車,便準備將收來的菌子和山筍送到鎮上。
再賣一大筆錢。
同時,仙河村外,浩浩蕩蕩的來了一大波人。
那些人身上穿著衙役的官服,腰間配著大刀,個個兇神惡煞。
而走在衙役們最前面的正是李氏酒樓的李掌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