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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1章 入東宮,合(1)

禦寵醫妃 姒錦 2877 2025-06-21 11:14

  

  說著說著,貢妃低低飲泣起來。

  月毓站在她的身後,屏聲斂氣地聽她哭啼,眉目凝結成了一團憂傷,喉嚨也哽咽了起來。自從晉王故去,她便被貢妃召至宮中相陪,幾乎每一日,貢妃都會像以前一樣,讓她跟她講趙樽的事情。講他喜歡吃的,講他喜歡穿的,講他的一言一行,時而哭,時而笑……

  於是,她也跟著回憶了一次。

  從梳角辨的小丫頭開始,她就一直跟著趙樽。即便隻是端茶倒水,她也樂意。她一直把自己當成了他的人,她相信,早晚有一日,貢妃企盼的「一子半女」,一定會是她為爺生的。

  可爺的世界裡,突然多了一個楚七。

  有了她的出現,他的身邊更是容不下她了。

  終於這一次北伐,他卒在了陰山。

  所以,這一切,都是那個楚七害的。

  想到這裡,她苦笑一聲,忍住心裡刀割一般的痛苦,輕聲一嘆,「娘娘,有一事,原本奴婢是不想告訴您的,怕您聽了傷心。可想到爺,奴婢這心底,又落不下去。」

  貢妃原本半趴在案幾上,聽得如此說起,面色一變,就回過頭來。

  「什麼事?」

  月毓垂下了頭,目光裡浮起盈盈的淚。

  「那個女人要回來了,是皇太孫接回來的。娘娘,十九爺這才剛剛亡故啊,她竟要另嫁他人……且不說她該不該為了爺以全名節,就說她若真嫁了皇太孫,十九爺的臉,往哪擱呀?」

  貢妃臉上掛著淚,滿臉驚愕。

  「竟有此事?」

  月毓幽幽道:「是。娘娘,當初爺為了她,做了多少忤逆陛下的事,又多少次死裡逃生?最後,甚至為了她,把命都丟在了陰山皇陵,她竟是半分恩情都不顧,貪圖富貴榮華,實在……令人痛心。」

  說著最後,她痛哭著半跪在了貢妃的腿上。

  貢妃看著她,目光涼涼地冷笑一下,輕輕撫了撫她的頭,噙著眼淚的美眸裡,露出一抹母狼護犢子般的寒光來。

  「小賤人!恬不知恥。」

  洪泰二十七年二月二十七。

  天氣悶沉,即無風雨也無晴。

  卯時,京師城門,一陣塵土飛揚。

  趙綿澤坐在輦轎上,白皙的臉孔隔著長幅下垂的絳引幡,濕潤如玉,一襲杏黃色的五爪金龍儲君袍,將他襯得雍容矜貴,雅緻無雙。看著官道上緩緩行來的馬車,他平靜的面色下,視線一片模糊。

  一晃眼,兩年過去了。

  這般拘了她回來,她可有怨?

  馬車越來越近,趙綿澤的手心越攥越緊。

  自她北去,他籌謀了這般久,想念了這麼久,天涯望斷,她終是歸來。可明明這樣近了,他卻突然沒了勇氣。心底死死壓抑的慌亂,並非他熟悉的感覺。他從不畏懼什麼,也從未有過這般大的壓力,甚至有種想轉身離開的念頭,不敢去面對。

  「殿下!」

  一騎快馬沖了過來,人還未至,那人已翻身下馬,痛哭流涕的跪在地上,望著輦轎中的人,抽泣道,「奴才不負主子所託,終於將七小姐帶了回來,隻是途中七小姐被奸人所傷……如今仍然昏迷不醒……請殿下責罰。」

  趙綿澤微微眯眼,隻擡了擡手。

  「何公公辛苦了。」

  何承安心裡一松,如釋重負。

  「奴才不辛苦,是殿下寬仁,奴才差事辦砸了,殿下不僅不罰,還……」

  他正想尋幾句奉承的話說說,以免皇太孫找他秋後算賬,可還沒有說完,就見他下了輦轎,徑直走向了他身後的馬車,一步一步,走得極慢,面上的情緒不明。

  「殿下?」

  何承安跑了過去,想扶住他。

  可趙綿澤卻擺了擺手,阻止了他,略微在馬車前失神片刻,終是一嘆,擡起手來,親自撩開了車簾。

  他微微一驚。

  馬車上斜躺的女人睜著一雙點漆般的眼,並未像何承安說的那樣「昏迷」過去。她僅著一件簡單素凈的淺緋色緞衣,不艷麗,不華貴,頭上鬆鬆挽成一個髻,未簪珠花,未施脂粉,沒有繁複精緻的裝扮,面色蒼白,唇角微翹,似笑非笑。

  他看她的時候,她也看著他。

  天地安靜了一瞬。

  這個城門口,臨近秦淮,似是河風吹了過來,他面孔有些發涼,不知是手在抖,還是河風吹的,那一角他緊攥的簾角也在跟著輕輕顫動。他試了幾次,卻沒有發出聲音,視線越發模糊,她的眉目也慢慢沒了焦距,就如同美麗的雪花烙在窗戶上,很美,卻空洞,轉瞬即化。

  「皇太孫就這般待客的?把傷者堵在門口?」

  沒有想到,二人見面,第一句話是她先說的。

  「呵……」

  光線太暗,趙綿澤背光的臉看不太清,但他聽見自己狼狽地笑了一聲。儘管他不知自己為何要狼狽,更知道如今的他在她的面前根本不必要狼狽。可看著她,他終究還是狼狽了。

  「回來了就好。」

  他跨前一步,踩著何承安遞來的馬杌子,上了馬車。

  她仍然沒有動。他想,也許,是她動不了。

  他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傷口,可在將她抱起來時,她仍是吃痛地「嘶」了一聲,他的眉頭蹙得有些緊,卻什麼也沒有說,隻是將她輕輕環在胸前,慢慢地跳下車,在眾人的注視下,走向自己的輦轎。

  「回宮。」

  在他淡聲的吩咐下,內侍低唱。

  「起駕——」

  一行數百人的隊伍,入了城門,緩緩而行。

  她沒有再說一句話。

  他眉目微蹙,也沒有說話。

  過了良久,在馬蹄踩在青磚的「嘚嘚」聲裡,他突地低頭看過來。

  「不會再有下次了。」

  她微微一怔,隨即莞爾,「但願。」

  她知道,趙綿澤說的是她受傷的事,不會再有下次。這句話若是夏楚聽到,該得有多感動?可她除了覺得諷刺和嘲弄之外,並無半分旁的情緒。

  「孫正業在東宮候著,回去便讓她給你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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