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斂眸，溫晚緹看著欄杆上精緻的雕刻花紋。

　　「明天，我應該沒時間，後天吧。」

　　「後天我沒時間。」

　　手機那頭的男人語氣淡薄，「剛剛我跟人打過招呼了，明天去辦過戶，隻需要你簽簽字，一個小時就夠了。」

　　言外之意，是讓她別擔心他會糾纏她。

　　他忙得很。

　　這是陸靳宸一慣的態度。

　　這，才是溫晚緹熟悉的陸靳宸。

　　而不是這些日子。

　　那個假裝對她眷戀不舍的男人。

　　「明天幾點？」

　　她問。

　　聲音和他一樣淡涼如水。

　　「我現在還不能確定時間，到時再給你打電話。」

　　「……」

　　溫晚緹擰眉，那人是不是有毛病。

　　他打電話約明天，她答應了。

　　他又說不能確定時間？

　　想到什麼，她抿抿唇，眉眼間浮起一抹嘲諷。

　　退出通話界面，她點開微博，進林姍姍的主頁。

　　林姍姍發的微博下面，還有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她和陸靳宸的影子合影。

　　是了。

　　以往每年的初雪，陸靳宸都是要跟林姍姍一起過的。

　　她在心裡冷嗤了一聲。

　　冷漠的說了一句，「隨便你。」

　　就掛了電話。

　　「阿緹。」

　　身後，淩川的聲音響起。

　　溫晚緹詫異回頭，不知他何時出來的，一直安靜的在她身後站著。

　　見她打完電話，才上前。

　　「學長，你怎麼出來了？」

　　溫晚緹淡淡地問。

　　淩川打量著她，「陸靳宸給你打的電話？」

　　「嗯。」

　　「他真的給林姍姍訂了酒店？」

　　「……」

　　「阿緹，你還是放不下他嗎？」

　　淩川站在溫晚緹左方，側身看著她的眼神裡，情緒複雜。

　　溫晚緹，「……」

　　「沒有」兩個字到嘴邊，她又咽了回去。

　　乾脆沉默著，不答話。

　　淩川的眸色黯了黯。

　　自嘲地說，「當初知道你喜歡他的時候，我一直以為，那隻是你暫時被……」

　　「學長。」

　　溫晚緹打斷他。

　　直神淩川情緒複雜的眼神，淡聲道，「抱歉，我不知道你對我會是那樣的感情。」

　　淩川的神色微變。

　　有些失落，還有些許的自嘲。

　　「我是不是永遠都不會有機會？」

　　他問，嘴角勾著笑。

　　溫晚緹，「是我太自私了，不該拉著你開工作室的。」

　　她一直以為，他和她一樣，隻把她當哥們，朋友。

　　若是知道他喜歡自己，她說什麼也不會跟他一起開了耳宴。

　　「阿緹，我喜歡你，是我的事。」

　　淩川皺眉道，「我一直不敢告訴你，就是知道，一旦告訴了你，你就會躲著我。」

　　「……」

　　「但我當初其實後悔過。」

　　他苦笑，「你和宋紹寒交往的時候，我就後悔，自己為什麼不衝動一下，跟你告白。比起宋紹寒，指不定你更願意選擇我呢。」

　　「學長，我不會選擇你。」

　　溫晚緹平靜往淩川心口紮刀子。

　　淩川自嘲道，「我猜到了，我應該感覺高興，你是真心把我朋友，所以，不會選擇我，是嗎？」

　　「嗯。」

　　溫晚緹扯起一抹笑，「要不，我還是把耳宴……」

　　「我拒絕。」

　　淩川知道她要說什麼。

　　嚴肅了神色，「阿緹，我們不能做戀人，但可以做一輩子的朋友。你不能因為我喜歡你，就要退出耳宴，放棄自己的事業。再說，將來孩子出生，你養育他們，不還需要經濟的支持嗎？」

　　「你這樣說，我都沒有反駁的理由。」

　　「那說明我說的都是對的。」

　　笑容回到淩川的臉上，他雖不如陸靳宸那種好看到極緻。

　　但也是很好看的男人。

　　「我會好好的打理耳宴，你出了國，也不能什麼都不管。以後我們就網上聯繫，關於耳宴的決策問題，你都要參與。」

　　-

　　陸宅。

　　陸靳宸和溫晚緹打完電話，才進屋。

　　客廳沙發上，陸老夫人一聲不吭的呆坐著。

　　陸靳宸走到面前，她也沒有擡頭看他一眼。

　　「奶奶，你要是想罵我，就罵我，想打我就打我一頓，我保證都受著。」

　　他站在老夫人面前，低著眉眼，一臉態度好的說。

　　陸老夫人嘆口氣。

　　「我罵你打你有什麼用，你自己做的決定，你自己知道自己要什麼就行了。」

　　「奶奶，那你多少吃點東西，你這幾天都這樣，是想再去醫院住嗎？」

　　「……」

　　「要不，我讓阿緹來看你，陪你吃晚餐。」

　　「不用。」

　　陸老夫人拒絕他的提議。

　　盯著自家孫子那俊美的臉兩秒，她問，「靳宸，以前你恨著阿緹，心裡矛盾我理解。但現在，阿緹不是姜麗梅的女兒，不是溫家的女兒，你為什麼，還要跟她離婚，還不要她？」

　　陸靳宸面色微僵的緊抿著嘴角。

　　半晌。

　　他才生硬的吐出一句，「不是我不要她。」

　　「那，是阿緹不要你？」

　　「嗯。」

　　「她不要你，你就願意放手，這可不是你的性格。」

　　陸老夫人揭穿陸靳宸。

　　「之前，也不是她願意嫁你的，你不還是用他哥哥來威脅她嫁了你。」

　　陸靳宸皺眉，「奶奶，那不一樣。」

　　「怎麼不一樣？」

　　「……」

　　陸靳宸不說話。

　　他退到另一張沙發前坐了下來。

　　五官線條冷硬，周身氣息透著寒涼和荒蕪。

　　「因為以前你恨著她，可以有強取豪奪的借口？」

　　老夫人字字紮心，「現在知道了她的身份，覺得對不起她，你又內疚自責，放她自由？」

　　「奶奶。」

　　陸靳宸，「我沒有再強迫她的理由。」

　　「那你放了她走，你自己能過得開心嗎？」

　　「……」

　　當然不能。

　　那些恨著她的歲月，他都要把她放在視線內，容不下她和別的異性親親我我。

　　別說如今知道她不是自己仇人的女兒了。

　　「既然過不開心，為什麼不留著她。」

　　陸老夫人沉了臉色。

　　問，「你以為，我這些年為什麼對溫晚緹那麼好？」

　　陸靳宸笑，「不是因為您老人家喜歡阿緹嗎？」

　　陸老夫人冷聲道，「你都恨她父親綁架你，害得你母親精神失常。你以為我不恨？」

　　陸靳宸，「……」

　　他震驚了。

　　這些年，他真的，一直以為，老夫人是真心喜歡阿緹。

　　才對她那麼好的。

　　「我是因為你，才對她的。」

　　「奶奶？」

　　陸靳宸的聲調變了一分。

　　陸老夫人冷著臉，拿起桌上的手機，操作了幾下。

　　把導緻她暈倒的照片擺在陸靳宸眼前。

　　「這是你媽媽跳樓後被人拍下的照片。」

　　「……」

　　「你媽媽死前，見過溫晚緹。」

　　「奶奶，你說什麼？」

　　陸靳宸騰地站起身。

　　深眸裡的情緒瞬息萬變。

　　他不知道，這句話代表著什麼意思。

　　但他突然想起來。

　　他和阿緹離婚這麼些天，奶奶不曾問過他。

　　也不曾打電話問過阿緹。

　　「你媽媽死前，見過溫晚緹。之後，她就從樓上一躍而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