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
秦風感覺到鋪天蓋地的冷，這種冰冷甚至比他第一次踏入極寒之淵的時候還要冷。
徹骨的寒冷不是迎面而來，而是從身體的四面八方包圍過來，好像讓他墜入了冰湖之中。
但是他還是毫不猶豫地一躍而下，儘管樂正玉鏡說，這裡面的時間流速和外面不同，夢魘之內的幾百年，很可能都隻是外界的一瞬間而已。
可秦風不想因為這個就在這裡面肆無忌憚地浪費時間。
他必須要快點出去，所以既然已經答應的事情，他便不會猶豫。
從山頂躍入深淵，秦風並沒有下落得很快。
深淵內的空氣流速似乎都和外面不同，他的體重在這裡也變得和外界不一樣。
他能感覺到自己好像變成了一片輕薄的雪花，就這麼洋洋灑灑地落下。
但是在下落的工程中，他看到了深淵內的一些東西。
那是一些已經死去的人，他們好像一根根冰柱一樣被鑲嵌在石壁之上，面容和生前一模一樣，好像從來隻是睡著了一般。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右眼突然有些疼痛，下意識朝著斜後方看去，一個被凍結在冰柱內的女人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那是……樂正玉鏡的母親？」
樂正玉鏡的母親是從白塔之上一躍而下死的，可是為什麼她的遺體會出現在這裡？
難道鏡中月就是用來安葬月影台族人的地方？
不對。
這裡確實有很多月影台的族人，可是秦風卻發現這些人大多是女人，而且她們的身上都穿著同樣的白衣，偏偏在小腹的位置，有一輪紅色血月的圖案、
她們已經死了，但她們的靈骨仍舊亮著，血月圖案也在微微發光，似乎在吸收著她們身上靈骨的力量……
這是一座巨大的陣法！
月影台的家主乃至繼承人都會由族內挑選出血統最合適、最純正的女人來作為妻子，為自己生育下一代。
而這些女人必須要血統純正，可是又不會有太大的野心，更不能有太強的能力。
之前他聽獨孤九劍提及，在月影台從前確實是從來不和其他宗門通婚的。
因為月影台內部就會培養出專門給族內男性通婚生育的女人，這些女人靈骨純凈，而且都受到月華的啟迪。
可是月影台不會讓她們修鍊，隻讓她們保持最純粹的血統即可。
隻有少部分出身在高品階家庭之中的女性才可以修鍊，其餘的則在出生時候就已經被決定了一生。
她隻能終其一生當一個生育的機器。
現在看來，即便死了，她們也仍舊有利用價值。
她們身上純凈的靈骨，都會成為鏡中月的養料。
隻是秦風發現這些女人大多很年輕，其中年紀最大的也不過一兩百歲而已。
在修仙世界裡，她們最多算是少女。
才是少女，就已經失去了利用價值麼？
秦風覺得哪裡不對勁。
但是沒等他想明白，他人已經落地了。
落地的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雙腳踩在了一片軟綿綿的雪地裡，徹骨的寒冷透過靴子進入他的身體。
但是他顧不上這麼多，在落地的一瞬間，他猛地轉頭朝著自己的身後望去。
就在他進入鏡中月的一瞬間，他就感覺到了似乎有什麼人在背後看他。
但是當他轉頭，身後空無一人，隻有一片白茫茫的雪地。
可是在看不到盡頭的峽谷夾縫之中，他總覺得那裡有一雙眼睛在盯著他。
「奇怪，難道我剛下來就被發現了？」
椒夏沒跟著他過來，他總覺得有點不保險。
不過即便進入了這裡，他和椒夏還是能聯繫上的。
因為那道莫名的目光，秦風總覺得還是多一道保險比較好，立刻調動靈力呼喚椒夏。
本來以為這下面四處都是陣法封印，到了這裡之後很可能和椒夏失去聯繫。
可沒想到他居然很快就得到了回應：「你小子又跑到哪裡去了？」
椒夏的語氣比他想的要焦灼一下，對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我現在在月影台的秘境『鏡中月』內。」
「你怎麼跑到那個地方去了？怎麼回事，我現在過不去了。」椒夏的聲音有些著急，生氣道：「你小子下去之前難道不知道先和我說一聲麼？」
「抱歉，事出緊急，我隻是想速戰速決。」秦風也沒想到這個地方椒夏居然來不了，頓時更加謹慎：「你放心，我會平安出來的。」
「你個王八蛋，為什麼總是自作主張？」椒夏破口大罵：「我告訴你，現在你所處的那個地方有古神之力，不是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
「古神？」
聞言秦風愣了一下，他有些意外：「可是這地方不是月影台的祖先月九天留下的麼？月九天是人族飛升成神，她和古神有什麼關係？為什麼這裡會有古神的氣息？」
「你問我我問誰去？」那邊的椒夏氣急敗壞，不用看秦風都知道她現在肯定翻了個白眼：「我隻能告訴你，你那邊確實留有古神的氣息，而且和我的主人並不是同意，我也無法確定是誰。」
「不過好的是這一縷古神的氣息很可能是死的，就算是活的現在也還沉睡著，你千萬小心不要把它喚醒了。」
「我現在不能過去，隻要我出現在下面，它就會感受到我身上的氣息，會被立刻喚醒，到時候你就危險了。」
椒夏自己還沒什麼，她本身就是古神的造物，應對一縷古神的氣息倒是沒問題。
可是秦風就不一樣了，他是肉體凡胎。
面對樂正蠡的月瞳凝視他都會瞬間粉身碎骨，更別提直視一縷古神的氣息了。
哪怕是在夢魘之中，古神的存在仍舊恐怖，它可以超越現實和虛幻。
也就是說，即便在夢魘之內、即便秦風知道自己身在夢魘之內，也無法抵抗古神的壓制。
這就是神和人的區別。
椒夏簡短地解釋完，秦風的神色越發凝重起來。
本來以為就是個嘴簡單的刺殺而已，居然和古神扯上了關係。
這下面有古神的氣息的事，樂正俁和萬憂知道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