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的目光都再度聚集到了門口,包括楚天闊在內,所有人都覺得接下來走進來的人應該就是吳懷了。
可當那個一頭白髮的年輕人真的出現在門口,楚天闊的瞳孔瞬間放大到了極緻。
秦風換了一身輕鬆的衣服,一頭髮白十分醒目,額頭上的半個神印也顯得有些怪異。
但是他那張臉沒有任何改變。
除了膚色有些蒼白,他的眉眼仍舊如同半年前那樣。
他嘴角含著微笑,沖著楚天闊喊了一聲:「師兄,別來無恙。」
——啪嗒。
包廂內一時陷入了死寂,然後便是什麼東西清脆落地的聲音。
都不等楚天闊反應過來,一道身影倏地從他身邊疾步略過,一把就衝到秦風面前抱住了他。
秦風有些無奈地看著衝過來的軒轅楓,半年過去,他還是和個孩子一樣。
已經地境了,也不知道收著點自己的力氣,這一下抱得很緊,讓秦風差點沒能喘過氣來。
他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軒轅楓的腦袋:「好了好了,別把你臉上的薯片渣往我身上蹭了。」
可是軒轅楓動也不動一下,就這麼緊緊地抱著他。
楚天闊這時候終於回過神來,第一時間卻不是和秦風打招呼,可是沖著已經看傻眼的老二老三喊了一聲:「老二老三!」
那倆人這時候也才回過神來,連忙一把把包廂的門關上。
見狀,秦風微微一笑:「師兄,其實你可以不用這麼謹慎的。」
時隔半年再對話,秦風的心裡滿是感慨和依戀。
他看著楚天闊的眼睛裡有淚光微微閃動,不過久久沒能落下來。
對於他來說,楚天闊早就超脫了師兄弟這一層了,那是他的親人。
在幽冥監獄的十年裡,如果不是有楚天闊的陪伴和開導,秦風隻怕早就被仇恨蒙蔽了眼睛。
龍道陵教授給他安身立命的本事,但是師父向來沉默寡言,像是父親一樣的存在。
而楚天闊就像是一個母親,從他拜入龍道陵門下之後,這位大師兄就一直在引導他如何壓住自己的仇恨,如何走向正確的道路。
那時候的秦風還是個什麼都沒經歷過的毛頭小子,從一個初入社會的社畜變成一個背上了人命的江洋大盜,秦風的內心是很崩潰的。
那時候的他覺得世界上所有人都是他的仇人,覺得命運不公。
若是給他一次機會的話,他恨不得把這個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也是楚天闊一直開導他,讓他明白這個世界上有再多的痛苦,但隻要心裡還有一絲牽挂,就不要忘記自己的本心。
在臨仙大陸這麼多次問心,秦風的心境沒有半點動搖,也是因為他心裡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而這其中楚天闊對他的影響是最大的。
所以此時再度相見,秦風反而說不出話了。
蘇佩佩見狀,趕忙走上前來拉了一把軒轅楓,低聲道:「先和姐姐過來……」
軒轅楓站直了身體,盯著秦風看了一會兒,好像是確定他不會再度消失了,這才乖乖跟著蘇佩佩站到了一邊。
時間空間留給了秦風和楚天闊,後者看著秦風,似乎有很多話想問。
可是真當他走到了秦風面前,張了張嘴,卻隻是擡手拍了拍他的手臂:「回來了就好。」
男人之間的問候有時候不需要太多言語,一切盡在不言中就是如此。
「嗯。」秦風點了點頭,和楚天闊面對面,相顧無言。
半晌,還是蘇佩佩輕咳了一聲,打破了包廂內的沉默:「那什麼……楚先生、秦先生,你們進來也半天了,要不先坐下吧?」
「嗯,也好。」楚天闊點點頭。
他看起來輕鬆,可是抓著秦風手臂的那隻手一直就沒鬆開,也不知道是忘了鬆開還是不想鬆開,他好像生怕自己放開手秦風就會再度消失。
關墨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手指敲了敲桌子:「我說你們人族就是麻煩,幾句話的事情用得著墨跡這麼半天麼?」
他這話說得有點古怪,弄得楚天闊幾個人都朝著他看過來。
小劉咳嗽了一聲,微笑著沖幾人解釋:「我家先生和秦先生是朋友,今天是專門陪秦先生過來的,之後他們還有要事要辦,幾位可能要抓緊時間。」
「畢竟幾位也該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我們聚在這裡時間久了,隻怕會被有心人察覺。」
經過小劉的提醒,楚天闊才突然想到了現在身在梵地岡的事情。
他甚至都不問秦風為什麼突然消失,又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樣子出現在這裡,隻是有些擔憂地問道:「小風,你就直接這麼過來,是不是太容易暴露了?」
聽到這話,秦風頓時心頭一暖。
他本來以為自己這次現身之後,楚天闊一定有滿肚子的疑問等著自己。
可是他什麼都沒問,第一反應就是考慮自己的處境。
正如他上午預測的那樣,楚天闊今天過來就是做一個最後的試探。
不管自己是吳懷還是秦風,他都不敢再輕易深挖了,因為他害怕會影響到自己。
正因為是自己的親人,才會忍住心裡的好奇和擔憂,設身處地地考慮秦風所要面對的每一種情況。
想必在看到自己的一瞬間,楚天闊就該想明白了,自己就是吳懷。
既然昨天自己救下他們的時候什麼都沒說,就說明自己的身份沒法暴露,而自己現在就這麼過來,楚天闊怕自己會陷入危險。
「放心吧師兄,我沒關係。」秦風道。
「也對,你的能力師兄是知道的……」話說一半,楚不下去了。
秦風的能力,是啊,他本來對秦風的能力一清二楚,可以說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之一。
但是想到昨晚的情況,楚天闊不敢說下去了。
現在的秦風身上有太多的疑問了,他的頭髮、眉心的印記、特殊的能力,以及……他那特別的體質。
秦風也知道楚天闊的停頓意味著什麼,但是自己不主動開口的話,他絕對不會多問一句,因為怕給自己帶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