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風的下棋速度絕對不快，這麼久未曾落一子，就連等在一旁的東宮雅都有些不耐煩了，用手肘拐了拐身邊的南鶴軒：「老南，你說老秦到底會不會下棋啊，墨跡了這麼久。」

　　南鶴軒抱著胳膊搖了搖頭：「他會不會下棋我不知道，但看他的樣子，應該不僅僅是在下棋。」

　　「不僅是在下棋？這是什麼意思？」東宮雅瞪大了眼睛不明所以：「難道這棋局之上也有劍意？」

　　「這倒是沒有。」南鶴軒沉吟片刻道：「但以你對秦風的了解，你覺得他會做這種無聊的事情麼？」

　　「這倒是。」東宮雅點了點頭。

　　和秦風認識的時間不長不短，但也算是一同經歷過生死了。

　　以她對秦風的認知，他是絕對不會把時間浪費在無所謂的事情上的。

　　他能靜下心來下棋，肯定是在棋盤之上有什麼玄妙之處。

　　南鶴軒還提醒了一句：「而且你看，他們都沒有催促。」

　　這時候東宮雅才注意到，本來圍觀的幾名老者對於秦風下棋磨磨唧唧的樣子十分不耐煩，特別是老孫頭，一直嚷嚷著自己要回家吃飯。

　　可是現在他們反而不催了，也沒有離開的意思，而是靜靜地等著秦風落下第一子。

　　那名老李頭更是老神在在地坐在位置上，半點不耐煩的意思都沒有，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期待？

　　這下東宮雅也安靜下來，神色嚴肅地盯著秦風面前的棋盤：「莫非這棋盤之上真有什麼玄妙之處？」

　　午後，四下喧鬧，唯獨這間院子十分安靜，風過的聲音都格外明顯。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聽到「啪」的一聲。

　　老李頭擡眸，就見秦風終於落下了第一子。

　　當他看到這第一子的位置，圍觀的幾名老人也紛紛湊了上來。

　　和之前不同，這次他們誰都沒有說話，包括那位老孫頭。

　　老李頭微微挑眉，看著秦風這一子的位置。

　　按照之前的棋局推演，秦風其實隻有兩個地方是能夠把損失降到最低的。

　　可是他偏偏選擇了下在這個位置，這會導緻他的黑棋損失一大片。

　　「小子，你想好了？」老李頭沒急著落子，微微擡眸睨著面前的年輕人。

　　秦風微微一笑：「請前輩落子。」

　　「好！」

　　老李頭很是乾脆，不像秦風思考那麼久，乾淨利落地落下一子。

　　他似乎根本不用考慮之後的戰局，彷彿無論他怎麼下都會贏一樣。

　　——啪。

　　本以為這次之後秦風又要思索良久，可是沒想到老李頭的一子落下，他根本想都沒想就落下了第二枚棋子。

　　老李頭愣了一下，又急忙去拿棋子落下，但是秦風好像已經知道他會下在哪裡一樣，幾乎是老李頭這一子落下的一瞬間，秦風的黑子已經落下了。

　　這回輪到老李頭髮愣了，他也沒想到秦風這麼乾脆，而且走的這幾步棋看起來都平平無奇，並且還有兩步走得非常爛。

　　其他人看來，秦風就是在亂下，可是老李頭卻看出來了，秦風剛才走的那幾步，都是在棋局改動之前他走過的棋路！

　　老李頭眼前一亮，看了一眼面前的年輕人，繼續走下一步。

　　和之前一樣，秦風仍舊是在他的棋子落下之後立刻就走了自己的下一步，以他落子的速度，怕是根本連老李頭下的棋是什麼都沒看清。

　　可是老李頭也不在意，甚至開始和他一樣，下得越來越快。

　　其他人見狀面面相覷，這兩個人真的在下棋？

　　一時間，院子裡隻能聽到棋子落下的聲音的，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東宮雅看得目瞪口呆，她也是第一次見有人這麼下棋的。

　　但是其他人都沒說話，她也不好意思出聲打擾，隻能安安靜靜地看著。

　　「不對！」

　　最先開口的人老孫頭，這盤棋也是他的殘局。

　　按理說，這盤棋就算用最保守的下法，最多也就再走十步，十步之後黑子必將陷入死局。

　　而秦風最開始落下那一子，則是將他的黑子推向滅亡的一子，不僅無法挽回頹勢，甚至會讓他最後慘敗。

　　可是以秦風和老李頭下棋的速度，現在兩個人早就不止下了十步了。

　　偏偏這場棋局並沒有結束，而黑子也沒有徹底被蠶食，反而在棋盤上越來越多！

　　「這、這是怎麼回事？」老孫頭以為自己看錯了，晃了晃腦袋又揉了揉眼睛，想要仔細看清棋盤上的情況。

　　不看不要緊，這一看他傻眼了。

　　因為兩個人明明都是在正常下棋，可是棋盤上的棋子卻是千變萬化。

　　前一刻還在左邊的棋子，待到一方落定之後竟然就跑到了另一邊！

　　也就是說——這兩個人都在光明正大地作弊！

　　「他們……這是在下棋？」東宮雅這時候也看出了不對勁，這倆人的棋盤千變萬化，明明已經落定的棋子，下一刻卻出現在了別的位置。

　　本來秦風的黑棋早就已經陷入了被動，可是這麼一來，他的黑棋居然佔據的面積越來越大。

　　最關鍵的是，明知道他們都在作弊，可是誰也看不出雙方作弊的手段是什麼。

　　而且他們兩人也知道對方在作弊，卻沒有一個人提出異議，反而就這麼下了下去。

　　這麼一來，棋局就演變成了一方作弊改動、另一方修正並且繼續作弊。

　　如此，他們比的好像不是誰的棋藝更高，而是誰的作弊手段更狠。

　　旁人看出來他們在作弊，可就是看不出他們作弊的手法是什麼。

　　兩邊的戰況越發焦灼，棋盤上的棋子少了又多多了又少，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從棋盤之上蔓延開來，周圍人都能感受到二人氣場的變化，卻偏偏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到最後，他們二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完全忘了還有人在看。

　　這一盤棋從中午下到了傍晚，圍觀的人都沒有走，反而還多了。

　　一開始他們隻是驚訝於兩個人的作弊手段，到最後卻開始緊張起來，想看看最後誰才能成為這盤棋的贏家。

　　——啪嗒。

　　伴隨著一子落定，本來風雲變化的棋盤忽然停住了，秦風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前輩，我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