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鍾離，多半是艷羨的目光，彷彿已經知道了他的答案。

　　就連姑蘇赫都好整以暇地抱著胳膊，等著他開口。

　　然而等他真的開口，說出來的話卻讓人不理解。

　　少年仍舊低垂著腦袋，咬了咬唇，似乎做出了艱難地抉擇：「多謝姑蘇宗主的美意，弟子自知天資愚鈍，今天不過僥倖而已。弟子還是留在禦獸門，就不浪費姑蘇宗主的時間了。」

　　他這話說完，就連之前對他動輒打罵的江長老都愣住了。

　　不少人對他的選擇提出了質疑：「這小子傻了吧？明明隻要去了玄靈宗，哪怕就是當個普通的內門弟子，得到的修鍊資源都不是禦獸門能比的。」

　　「我看他那個師父可不像什麼好人，贏了就打罵，怕是想讓鍾離藏拙，好把他留在禦獸門。」

　　「呵呵，真是愚蠢，居然放棄了這麼好的機會，怕不是有什麼把柄在禦獸門的人手上吧？」

　　「我看也像，不然他一個駁雜靈骨之人，怎麼可能已經修鍊到築基巔峰了，指不定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手段，所以才不敢去玄靈宗呢……」

　　一時間，鍾離的話算得上轟動全場了，所有人都議論紛紛，猜測鍾離到底為什麼拒絕了玄靈宗。

　　姑蘇赫也有些意外，不過他畢竟是一宗之主，總不至於為了一個小弟子失態。

　　他輕笑一聲，不再管鍾離，倒是轉頭看向了江長老：「師兄，看來你得到了一個不錯的苗子，恭喜了。」

　　江長老抹了一把冷汗，看起來像是因為害怕鍾離離開禦獸門：「姑蘇宗主謬讚了，他不過就是……」

　　「行了吧師兄，」姑蘇赫對於他這一番「謙虛」的說法似乎有些不耐煩了，不等他說完便打斷：「是不是好苗子，大家都看得清楚。隻是師兄，若是從前的你，我倒是不擔心。可現在的你，真的能教得好這麼好的苗子麼？」

　　他問完，似乎並不需要江長老的答案，深深地看了鍾離一眼之後，轉身就走。

　　這時候所有的擂台都結束了比試，也該散場了。

　　臨了，那位一直沒插話的徐副宗主已經看明白了情況，他目光深沉地看了一眼鍾離：「你好得很，傷了我徐振山的侄女，可想好以後怎麼辦了？」

　　鍾離低垂著腦袋，沒有說話。

　　那位禦獸門的江長老剛準備上前道歉，就聽安經賦道：「徐副掌門，仙門大會乃是弟子們切磋的擂台，既然是擂台便有勝負生死。如月身上的傷不重，稍後我讓人給她送去我無相宗的回靈丹，很快就會好的。」

　　他當然知道這位徐副掌門在意的並不是徐如月輸了，畢竟從上擂台開始，他就知道徐如月遲早會輸。

　　哪怕一身靈寶，在那些真正的天之驕子面前仍舊不堪一擊。

　　徐如月可以輸，但是不能輸給一個小小的禦獸門，不能輸給那些他們心目中的「養馬人」。

　　可安經賦都站了出來，徐振山不好再說什麼。

　　他收斂了戾氣，轉頭看安經賦的時候又是笑容滿面：「既然安宗主都發話了，那我就先替如月多謝安宗主了。」

　　隨後他讓人先把徐如月帶走，雖然他氣憤，但是在場也沒幾個宗門的人敢笑話靈虛宗的人。

　　安經賦也要帶人離開了，其餘人紛紛散去。

　　隻是臨了，安經賦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位江長老，嘆聲道：「你這是何必呢？」

　　那位世故膽小的江長老愣了愣，臉上很快就堆起了笑臉，露出滿面諂媚：「安宗主說什麼？我沒太聽明白。」

　　安經賦搖搖頭：「罷了，你若是覺得就這樣就挺好，那隨你吧。」

　　言罷，安經賦等人離開，走之前，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秦風，但什麼都沒說。

　　擂台周邊的人很快散去，不過今天這場比試註定要是引起紛紛議論的。

　　先是一個凡骨弟子揮手間就帶走了靈虛宗弟子的靈骨，然後又是徐如月被一個禦獸門的弟子打敗，光這兩樣，就足以震驚仙門了。

　　當然了，最丟臉的還是靈虛宗。

　　人都散了，秦風等人自然也要回無憂山。

　　他沒去關注禦獸門的二人去了哪裡，隻是對祝星問起：「那位江長老似乎和玄靈宗的姑蘇宗主有些過往？」

　　祝星笑了笑：「有，而且還挺深。這位江長老原本是姑蘇家的家奴，也是姑蘇宗主的『陪讀』，二人一同入的玄靈宗。隻不過……當初在弟子選拔的時候，江長老比姑蘇宗主還要先入門，直接成為了那一代玄靈宗宗主的親傳弟子。」

　　秦風眼神一動：一個玄靈宗座下弟子的人，即便再墮落，也不該到禦獸門當一個長老。

　　換一個人，別說當長老了，便是繼續留在玄靈宗當一個侍從，都不會去禦獸門當門主。

　　這就是寧做鳳尾不做雞頭，更何況禦獸門連一個雞頭都算不上。

　　不用祝星說，秦風也猜到了其中必然有隱情。

　　旋月和仲嘉木不關注這個，他們倒是更在意鍾離。

　　「真是奇了怪了，那個鐘離明明隻要點個頭，就可以去玄靈宗了，他居然拒絕了。」仲嘉木忍不住感慨，他實在想不通。

　　旋月也難得同意他的看法：「雖然我對外界的宗門不了解，但也知道大宗門能得到的修行資源和小宗門天差地別。在小宗門裡，禦獸門這樣的末流宗門全宗上下能得到的修行資源加起來甚至都不如一個大宗門的內門弟子，他明明天資卓絕，雖然靈骨駁雜，但隻要勤於修鍊，再加上天材地寶洗滌靈骨，日後必然造詣非凡。可他留在禦獸門是為了什麼啊？」

　　她和仲嘉木看不透別的，在他們眼裡，那位江長老很怕鍾離嶄露頭角，防的不就是他被大宗門挖走麼？

　　現在看來，那位江長老隻怕早就知道了鍾離的天資，不然為什麼千方百計地攔著他出手？

　　「你們說，那位江長老是不是真的拿住了鍾離什麼把柄，好讓他繼續留在禦獸門，將禦獸門發揚光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