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雙長發鬆散下來,就坐在客廳裡,六神無主的捏著湯勺攪拌著薑茶,裡頭的薑絲隨著攪拌浮浮沉沉。
姚大娘拿了一條毛巾坐在陳雙身邊,給她慢慢的揉搓著:
「女人啊,身子骨就比男人弱點兒,特別是這受涼啊,要是重了,可要命了,會落病根兒的!」
一切都還是那麼自然那麼溫馨的嘮叨。
「媽,你……幫我帶幾天阿康,行不行?」
陳雙終於把壓抑在喉嚨裡的話說了出來,她現在感覺自己就像是小醜。
「啥叫行不行啊,你是俺丫兒,你的孩子都是俺外孫!」
陳雙聽聞此話,感受著姚媽媽給自己擦頭髮的那股小心翼翼又溫柔的動作,頓時,她咬了咬下唇,強忍著沒哭出來。
「你們兩口子平時都怪忙的,俺這老媽子不得給張羅好嘍?就當是替你們省心!」
「嗯,等我忙完這兩天,我就不忙了!」陳雙違心的說道。
喝了薑茶,陳雙就離開了,可就在回眸的那一刻,陳雙發現送她出門的姚媽媽臉色沉了下來,眉心卷著憂愁。
是的,德凱是個很好的男人,丫兒,你一定要珍惜,這樣的男人找遍天下都找不到了,為了你的幸福,為了不讓媽媽擔心,你一定要珍惜。
可陳雙這一回頭,姚大娘趕緊笑了,企圖把自己方才的憂心遮擋了去。
……
「你在哪裡?」陳雙拿著電話問道。
「我能在哪兒?」華木的聲音帶著一絲自嘲的笑聲。
「那你怎麼還能接電話?」陳雙詫異,他還在拘留所接受調查?那電話應該沒收才對。
「有人給面子!」
「我五分鐘就到!」陳雙說完掛了電話。
到了公家,沒想到那個叫程安寧的就在大院子裡等著呢。
「都是朋友,就不去審訊室了,那兒有監……」安寧的話沒說完,陳雙就打斷了:
「隨便,我隻是想問問他個事兒而已!」
安寧不足為怪,陳雙如果如此冷漠,那就一定是遇到著急的事情了,當下,把自己的辦公室騰了出來:
「別打架,不然我沒法交代!」
程安寧說完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華木已經把第二根煙點上:「雙,這是我們男人和男人之間的事情,你還是不要插手的好!」
華木指的是他和宋德凱,既然把他弄進來,他自然也會隻針對男人,如今,已經不是陳雙和宋德凱離婚或者不離婚能解決的了的問題。
陳雙沒有坐下,隻是走到華木身邊低著頭看著他:
「你……就那麼希望我兒子死嗎?啊?」
華木一愣手裡的煙頭都忘了彈煙灰了,看了陳雙半晌他才掐滅了煙頭站了起來:
「我沒有想讓他死,我隻是想讓你不要總是在外……」
「那你就是承認了?」陳雙沒等華木說完,因為後邊說啥都不重要了。
陳雙一把拽過他的衣領,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道:
「就算你不認他……他也是我孩子……!」
陳雙的眼神閃爍著寒芒,就像是利劍淬火後被錘打迸濺出來的火星子,帶著鋒利炙熱的光芒,恨不得把這人的心臟都燒爛。
陳雙的手在顫抖,眼眶通紅,好像下一秒就要殺人一般。
「雙……我也隻是想讓你多一點時間在我身邊,我沒有要害阿康!」
「你還狡辯?」陳雙猛地一推,華木措不及防的後退了兩步,身後辦公桌上的台曆被撞掉了。
華木站穩腳跟一攤手,堅決的看著女人:「我要的是你,你何必因為一個不懂世事的孩子跟我要死要活的?」
「你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生下阿康,隻怪我太傻了,就信了你那些花言巧語,還什麼出了車禍,出車禍我怎麼沒有傷?」
陳雙越想越憋不住,拿起桌面上還在冒煙的煙灰缸就砸了過去。
華木條件反射,一貓腰身子一轉,已經在陳雙的懷裡背對著他,一隻手鉗住陳雙拿著煙灰缸的右手,往肩膀上一背,啪的一聲巨響,煙灰缸落地……
陳雙也是會一些防身的擒拿術的,當下就忘了宋德凱當初教她的四兩撥千斤,而且在手被人鉗住的時候,一定隻能順應其道,而逆之的話。
明知道自己的手被華木扣著,隻要她反手,胳膊的骨骼必將會錯位。
可陳雙根本不顧上,直接身子一彎,另一隻手隨著旋轉反手扣在了華木的咯吱窩下。
華木當下一愣,這人要瘋了嗎?
如果不放開,這丫頭的手臂要被卸掉了,想到這裡,華木一下子鬆手了,自己卻中了要害。
陳雙疼的眉頭緊蹙,汗水從眉心傾瀉而下,那身子還承受著四兩撥千斤之力,眼瞅著華木目光睜大:「雙!」
「嘩啦!」一聲脆響,陳雙身子直接砸在了茶幾上。
玻璃碎片頓時落滿了她一身,灑滿了一地。
「雙?」華木愣了,他已經第一時間感覺陳雙的肌腱在用力就鬆開了,可就是沒注意到她後退的軌跡。
華木嚇傻了,趕緊抱著被玻璃渣子劃的滿身是細膩傷口的陳雙,哭喊著安寧!
「華木,你讓我咋交代?」
安寧也是愣了,一邊招呼人把陳雙送醫院去,一邊對華木說。
華木追了出去,可被人攔了下來,他現在還有一樁蓄意殺人案沒有定案。
「雙!我不是故意的……」華木大聲喊道,不知道為什麼,眼淚竟然從鼻腔裡直接衝到了淚腺。
他眼眶通紅的嚇人,從一開始,他隻是愛她而已………:
「安寧,我學法律的,我比你懂,我現在要走,該負責多大的法律責任,我自己心裡有數!」
華木說完,安寧愣了愣,至於嗎?為了一個有夫之婦?
……
血,如同夏季暴雨的前奏,一滴落在地上,瞬間暈染開來,兩滴交融,三滴匯聚……
車門關上,陳雙被送進了醫院,經過醫生一番處理,發現都是皮外傷,玻璃渣子紮的,本身傷口沒多少深度,稍微清理一下保證通風,包紮都不用。
可陳雙卻如死了一樣一動不動的。
「雙!」華木嚇愣了,她臉色特別難看,不是慘白,而是那種慘白與蠟黃摻雜的那種花斑色,特別嚇人。
好像面部的血管被網狀經脈給分解開了一樣,可她的頭皮卻燙的嚇人。
緊跟著醫生擔心的一直在量血壓,陳雙一切都很正常,可偏偏顱內血壓很大,如果再繼續上升,腦溢血是輕的,腦神經崩斷是最終後果。
當時大夫就嚇住了,畢竟這隻是外傷,是外科醫生在就診,趕緊請了腦部神經科的同事來看看情況。
這醫生一到場二句話不說就在陳雙耳後風池穴連續紮了三針,因為顱壓過大的原因,三個細小孔,頓時滋出了血珠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