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靈你又懷上了？」

　　杜紅英掰著手指算了算，她才生了娃娃還不到半年。

　　「嗯吶，師傅，我和馬二哥想好了，反正他又不是正式職工沒有單位管，我也不是鐵飯碗不用擔心沒工作吃不起飯；生下來後上戶口就算是罰點款也無所謂。」

　　石靈不管是婚前婚後都一直喊馬二哥。

　　兩口子感情蜜裡調油。

　　當然，不蜜裡調油也不會這麼快就有二胎的出現。

　　「懷幾個月了？」

　　「剛好兩個月。」

　　啊？

　　兩個月就開始躲計劃生育？

　　是不是太小心了點？

　　好歹也在家多待兩個月多喂兩個月老大的奶顯懷了才出來躲啊？

　　「師傅，說起我就氣。」一張嘴嘟成了饅頭一般。

　　「咋個了？」

　　「還不是張桂蘭……」說完這話小聲的看了一眼外面：「我這樣說他親娘高二哥不會怪我吧？」

　　「他上班去了呢，你說吧。」

　　就是當著他的面說也沒問題呀？

　　咳，算了，臉還是要留點。

　　「怎麼又有她的事了，她是十處打鑼九處在啊？」

　　「還不是因為娃娃呀，石墩和高安康一起耍，他自己爬樹子掉下來蹭破了皮，張桂蘭就找上門說罵石墩是故意的，我李嬸子那個人你是曉得的啥子都吃就是不吃虧，一下就和她兩個幹起來了。」

　　這個正常。

　　杜紅英很清楚，農村的女人精力旺盛，能歇上三五天不吵架都不正常。

　　東家長西家短再加上一些牆頭草，添油加醋火上澆油，村幹部斷官事都搞不贏。

　　「運氣就這麼撇，她和嬸子吵的時候我突然心裡不舒服就吐了起來」

　　結果可想而知，張桂蘭直接就告到村裡婦女主任那裡去了。

　　「她千算萬算怎麼也沒算到，婦女主任是嬸子姨婆家的侄女，悄悄的給姨婆說了，姨婆喊了表叔半夜深更的跑到嬸子家找她，然後喊我躲一躲。」

　　杜紅英……這還真是……

　　「真的，師傅，我真的是恨死她了。」想起還不到半歲的兒子被自己扔給嫂子和嬸子帶，明明奶水脹得生疼不能給兒子餵奶，隻能給他吃奶粉和米糊糊，石靈心裡難受：「我生我養，關她屁相幹啊，還去告我。」

　　「她就是這樣討人嫌。」杜紅英也是一聲嘆息。

　　「你也是這麼不小心，才生了多久又懷起了，你知不知道生娃娃勤了對身體不好？」

　　「嬸子也罵了我。」石靈苦笑：「哪個曉得嘛，說實話，那天要不是張桂蘭告了我，表叔半夜跑來喊我們快去躲一躲，我都不知道我懷上了。」

　　杜紅英看著她？

　　又不是第一次當媽，還不知道呀？

　　「生了娃娃後那個一直沒來，我問我嫂子，我嫂子說是正常的，還在餵奶就不會來。」石靈紅著臉道：「我以為那個沒來也就不會懷，所以就沒注意這些。」

　　「表叔來說的時候把我們直接給搞懵了，然後嬸子和嫂子問了我我才發現是不對，這段時間老是打瞌睡，還特別能吃，又還餓得快得很。就是那天兩天吐我都以為是涼到了胃，根本就沒往那方便想過。」

　　所以張桂蘭比她這個當媽的還清楚人家的身體？

　　「發現可能是懷上了，嫂子就趕緊的讓我們走，馬二哥連夜開了廠裡的貨車把我帶到市裡，做了檢查確實是懷上了。」石靈摸著小腹：「我們商量好了，不管兒女都要生兩個，馬二哥是市裡的戶口怕計劃生育找到家裡，然後就決定來深市躲一躲。」

　　「你們還會打主意呢。」杜紅英笑道：「真的是逃到天邊一樣了，他們應該也找不到了。」

　　「馬二哥就是這樣說的，他說他去找個房子租下來，等我生了再帶回去，到時候就算是罰款也無所謂，反正生下來了又不能給我塞回去。」

　　「你這叫有錢任性。」杜紅英覺得石靈越來越有李紅梅的樣子了。

　　果然是近墨者黑。

　　「不是，師傅，我其實有時候都想不通，生娃娃各人生各人養，國家還管啥子嘛？」

　　「呵呵，國家是怕人口多土地少，到時候吃不飽。」

　　「咋個可能呢？人老了就會死，老的死了，小的長大了就結婚生子，老的死了小的出生了這些都是自然的，哪就人多了呢？嬸子還說她們生娃娃那個年代還讓多生，說人多力量大，英雄媽媽，咋個現在就變得這麼快了？」

　　「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反正隻能按國家政策來。」

　　這玩意兒高深得很，反正杜紅英記得很清楚，上輩子到九十年代自己死的時候都還在搞計劃生育，各村牆上都寫著標語：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生兒生女都是接班人；人口素質要提高優生優育很重要……

　　「師傅，我要生下來。」石靈驚訝的看向她：「你不會也告發我吧？」

　　「你還真想得出來。」杜紅英氣笑了：「我告你啥子？我的意思是說，那些端鐵飯碗的人確實隻能按政策來，咱們這些地裡刨食的農民他就管不了，總不能不讓我們挖土種地吧？」

　　「但是逮到了要送去醫院流產。」

　　「躲過了這一關就不怕了呀。」

　　「對頭對頭，嬸子和嫂子都是這樣說的。馬二哥也說不怕，我想生就生。」石靈道：「我還是喜歡多一個娃娃。大不了就罰點款嘛，我怕啥子呢。」

　　「對啊，不用擔心。」杜紅英道：「對了，你也不用租房子，我在這邊有房子，下午帶你去看。」

　　杜紅英沒想到馬二娃看到這個房子又聽說可以解決戶口的時候突然間就心動了。

　　「反正我們二娃到時候不罰款上不了戶口是黑娃娃，嫂子，你說我也買個房子如果把我戶口遷過來，等二娃生下來戶口上到這邊行不？」

　　杜紅英……為什麼不行？

　　這個好像真的行？

　　是不是計劃生育也有漏洞？

　　杜紅英晚上和高志遠提起這個問題時，高志遠也愣住了。

　　「當真是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呢。」高志遠嘖嘖幾聲：「突然間覺得，這政策對有錢有本事的人來說根本就不靈。」